孟宪岱画家「孟宪钧碑拓鉴定的方法」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191更新:2023-03-20 02:01:46

我来尼山学堂是诚惶诚恐,班门弄斧。我跟杜泽逊先生是老朋友,杜先生比我小十来岁,成就很大,我是佩服得不得了。我其实之前也是想做学问的,但是学问没做成,所以就退一步搞起鉴赏来。当然鉴赏也有过瘾的地方,文物赏心悦目,玩出来的学问要求玩物而不丧志。古代碑帖鉴定这门学问,跟书法、学术是三位一体的,但是现在被割裂开来,成为了三个不同的领域,鉴定碑帖真伪跟做学问应该是一体的,你看古代或者近代的一些名家给碑帖所做的题跋,比如罗振玉、王国维的题跋,里面首先体现的是学问和学识,这里面也包含鉴定的成分。然后还有书法,书法鉴赏跟碑帖鉴定也是一体的。但是我们现在把学问、鉴定和书法割裂开了,我们懂鉴定的人,包括我的老师王靖宪先生、孟宪章先生,他们能鉴定,但是书法不算一流。王先生有个图章,就是“学书悔晚”,他今年八十八了,字写得斗大,因为眼睛不行了。他的字也很古拙,有味道,但毕竟不是书法家。现在很多书法家自以为写得很好,但是碑帖的事儿几乎一点也不知道,那你这字从哪儿来的啊!

咱们先讲一下碑帖。碑跟帖现在广义上是叫碑帖,实际上碑刻主要是碑、摩崖、造像、墓志,以及一切在石头上刻的字。碑刻首先是实用物,它的目的不是为了书法,它的目的是为了要纪念一个事儿,纪念一个人。但是客观上名家、书法家写的字儿它就有艺术价值,就被后人用捶拓的方法保存下来,这就是碑拓。各家对碑的定义不一样,如叶昌炽、马衡、朱建新等,我就不具体说了。分类大不一样,有的分类特别繁琐,大概朱建新分的差不多,有三四十类吧,造桥记、塔铭、带字的建筑附属物构件都算。也有一个叫法,叫古代铭刻学,铭刻学就是包括甲骨文、金文以及石刻。那我们主要是研究石刻碑帖这一块儿。所谓帖就是为了让人习字专门刻在石头或者是木板上的书法作品,大概就是从唐末到宋以《淳化阁帖》为代表陆续兴起,这样延续下来。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学写字,所以把名家的字刻在石头或者木板上再拓下来。帖最早的雏形就是信札之类的,片言只字,像王羲之的书札,所以《淳化阁帖》里面有很多话都不是太顺的,我们现在都读不通。传世最早的墨迹《平复帖》还在,后来也刻成帖了,这就很难释读,晋朝人的话很简略,跟现代人的话差别太大了。我记得最早是启功先生在1942年释读的,见于《雍睦堂法书》。启先生是1912年生人,当时年仅三十多岁。启功先生真的是天才,咱们实在比不了。

平复帖

我那时候已经开始买书了,1991年我自己起了一个斋号叫“小残卷斋”,启先生就给我赐题了一幅匾额。

启功先生题“小残卷斋”匾额

碑帖鉴定,首先我们要熟悉资料。我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对这个感兴趣的。你得知道碑刻的历史,还得知道中国文字的演变,甲骨、金文、大篆、小篆,金文里面又分出战国文字,然后秦汉文字,然后就是草书、楷书、行书。文字演变,各个时代的书体,著名的碑刻,代表人物的作品和著作,这些你都得熟悉。还有重要碑刻立碑的时间、出土的时间或发现的时间。比如说过去的旧书商一般都爱夸张,包括现在的国家图书馆也闹笑话,举办展览说明称“《张猛龙碑》,宋拓”。《张猛龙碑》何来宋拓?明明是明代出土的。《曹全碑》是万历年间出土的,古董商为了卖噱头给它题宋拓,但是宋代还没出土。还有就是宋代著录的碑刻比较多,但是其中很多没有拓本。宋拓什么多啊?法帖和唐碑多,汉魏碑大体上都是明拓的,宋拓本很少。像故宫有两本《华山碑》,原来都定的是宋拓,后来一本改定为明初。《孔宙碑》原来定宋拓,现在也改为明初了。这是后人比前人得到的信息量大,不是说我们高明了,而是我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断代都改了。所以你要知道这碑是什么时候出土的,这是一个知识。还有一个,就是哪家有哪个拓本,这是个存世量的问题。比如说《神策军碑》就半本,贾似道藏过,现在藏在国图,全世界就这么一个。《华山碑》传世四本,日本一件,故宫两件,香港中文大学一件。这不算是什么学问,但是你要知道。比如说董美人墓志,我现在统计是十件,可能不止,只是我知道的,出版公布过的,藏家披露出来的,是十件,这些信息都得掌握。

神策军碑

碑帖鉴定就是这些基本情况,这要通过长期的实践、看书,把它总结、归纳起来。比较有名的书要知道,我就老爱给人开书单子。要看张彦生的《善本碑帖录》,还有方若著、王壮弘补的《增补校碑随笔》,这个书比较好买。碑拓鉴定的书多了,但是最权威、最经典的就这俩。

张彦生先生是1901年生人,他是琉璃厂庆云堂碑帖铺的老板,也是国家鉴定委员会的委员。他是1982年去世的,活了80多岁,经验极为丰富。凡是他著录的,跟别人有矛盾的,多半都是他对,这都是屡试不爽的。晚清方若有一个《校碑随笔》,他把历代的校碑做了一个总结,这个书很好。此人后来活到了解放后,王壮弘先生是上海朵云轩搞收购的,这人很用功,比我大十岁八岁吧,我们俩认识,他已经故去了,在香港故去的。王壮弘先生在方若的基础上增补了有一倍以上的篇幅,有的订正了错误,有的新资料给收进去了。另外最近这些年也出了不少书,比如说上海图书馆仲威先生出的一系列的书都不错,都可以看。但是有的过于庞杂,不好记,所以最管用的还是这两本。我原来总想写一个通论的书,耽误好几年了,2007年在国图讲课,大家就很欢迎,但是现在还没搞出来,估计没希望了,系统性不够,只是把一些实践的经验总结一下。我刚刚给杜老师的那本书是我讲古籍的,名字是《纸润墨香话古籍》,都是从实战出发,从我自己买书、藏书这几十年的经验出发。我记得过去毛春翔先生有一本书,叫《古书版本常谈》,特别好,针对性特别强,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毛春翔是浙江图书馆的资深研究员。当时这书传到北京了,赵万里说,毛春翔还能写书?就瞧不起毛春翔,觉得毛春翔这书不堪一用。其实不是。赵万里有赵万里的高处,毛春翔有毛春翔的长处。就是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像我这本书就是属于“寸有所长”的,给李致忠先生看,李先生说“大家各抒己见吧”,我就属于“各抒己见”。这书我本来都不敢给李先生,但是不给又不行,我跟李先生属于亦师亦友,不给吧,你是想偷着瞒过去吗?给吧,这也叫书?当然最后还是给了。但我知道我这书的份量,这是自知之明。

除了看纸张、墨色,还有一个就是考据字。方药雨先生活到1954年,是浙江定海人,他《校碑随笔》这本书做的很好。你比如说《张猛龙碑》,那么多字,我们抓什么呢,可以抓“冬温夏凊”四个字,“冬温夏凊”不损,清初。“盖”、“魏”不连,明拓。这不要你背,多看,反复看就知道了。《张迁碑》看“拜”字,就是“征拜郎中”的“拜”字,“拜”字不损,就是乾隆以前。如果“君讳迁”的“讳”字不损,就是清初了。要注意关键字,一个碑注意一两个字就行了。比如说《礼器碑》,“追惟大古”那“古”字,底下石花连了就晚了,有那石花就是明拓。后面还有一考据,第十行“绝思”,“绝”、“思”不连,就是明早期了。这就是说你要抓关键碑的关键字。碑有好几千种谁也背不下来。不用背,抓几十种就够了。几十种,高度概括,然后其他就看纸张墨色。有的需要你一查,有这书呢,这样基本规律就都掌握了。

其他的要注意什么呀?还要注意附加的文化值。就是这拓本装潢怎么样。我打一通俗比方,叫“好马配好鞍”。你要是西装革履的闯进北京饭店,没准能蒙进去,混顿饭吃。要是穿着短裤背心,穿着拖鞋进去,人家肯定不让你进去。一般来讲,好碑帖的装潢也是非常讲究,非常堂皇。装潢凋敝而品质特好的碑帖,也有,但极少。一般好的装潢是什么呢?就是樱子木面的、锦面的,四周镶红木边,最次也是楠木面的。当然也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那是商品货。但是一般来讲,这是一致的,要注意这点。再一个就是要注意题跋。题跋这种类就多了,像题签,你别看就题一名字,有的名字很有讲究,说是宋拓什么碑,就给你定年代了,某某某旧藏,某某某题签,谁藏过,谁题的,什么时候题的,有的内容很多。还有边跋,所谓边跋就是这个帖心的四周写的一些题跋。最后还有观款,比如说某某看过,某某题跋。这些都给你带来大量的信息。

比如国家图书馆有一件宋拓《大智禅师碑》,水渍都挺厉害的,也没跋,什么也没有,就张伯英题了一个签,“宋拓大智禅师碑,库装”。所谓库装就是宋代内府的装潢。当时我参与定级工作了,这件东西马上就被定为一级,定为国家珍贵古籍,这没的说。虽然没题跋,但它的装潢本身就说明它的时代了,保存了宋代的装裱的技艺,这多厉害啊,这能给你带来多少信息啊。

宋拓《大智禅师碑》

咱们再回来说研究碑帖。碑帖研究基本就这么三个路子:一个路子是鉴赏派,以翁方纲为代表。其实翁方纲的集子,就是《复初斋文集》、《诗集》,内容丰富极了,但因为《化度寺碑》这事儿,他把宋人的翻刻当成了原刻,现在受人诟病,但其实他当时就是学术泰斗,他参与《四库全书》金石类的编纂。再一个就是考据派,以钱大昕为代表,他的《潜研堂金石文跋尾》,这就是我们所不懂的了。当代这样的研究很少了,也有利用出土石刻或墓志材料做文章的,但是没有能称为卓然大家的这种了。还有一个呢就是收集资料一派,像王兰泉的《金石萃编》,把前代资料统统一网打尽,搜集起来,排列在这儿,这个工作大概还能做。古代大致就分这么三大类,那么我现在也就是学一点翁方纲的皮毛了,鉴赏一点。我最近买了一部《复初斋诗集》,道光原刻,有一点叶志诜的批注,叶是他学生。这里面有关于泰山刻石的诗,我想着我那个泰山刻石二十九字本后边没东西,我把翁先生的诗抄上,增点彩呗。鉴藏家,考据家,著录家,碑帖研究大概是这么三个路子,如果在座的同学们有志于此,可以选其中的一项做,我觉得这个前途无量。

过去从鉴藏方面来讲呢,他也有一个侧重。宋朝金石学一个高潮,然后清代是一个高潮,宋代词学是一个高潮,到了清代词学又是一个高潮,这俩很有意思。你看清末四大词人,郑文焯、王鹏运、况周颐、朱孝臧,词做得好,对传布词做了很大的贡献,同时都懂金石,而且玩的都特棒。我有他们的作品,也有他们题跋。我也收点词集,因为偶然间买了一些好词集,特别稀见的,比如说《饮水诗词集》,是纳兰的那个最早本子,原来叶恭绰有一本,烧了,谢国桢有一本,我有一本,非常罕见,自此我就有兴趣了。后来一看不行,清词这东西浩瀚无穷,浩如烟海,碑帖我弄一百种,基本上中国古代碑帖重要的我就拿下了,词集上千种都白搭,太多,各个流派你都得知道啊,各个流派的代表作,这哪儿收去?收不齐。我今年快七十了,活二百一十岁也不够用,所以不可能了,有一点算了。杨成凯先生原来老惦记我那《饮水诗词集》,他没有这个,他玩词集玩那么好都没见过这东西。我也是很偶然,在中国书店,二百块钱,买了一个康熙三十年原刊的《饮水诗词集》。

我很荣幸,像启功先生、朱家溍先生、王世襄先生,我都跟他们请教过。说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有一次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开会,我先到朱家溍先生那儿聊。因为我在文物局工作,所以我老列席会议,不是委员。朱先生说:“我这儿没什么,就是‘猪跑学问’。”我说什么叫“猪跑学问”啊?不知道。到了启先生那儿又聊,明白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就是老先生们的学术风范。启先生也是没有上过大学啊,他没这个条件。

启功先生

再说一位李零先生,现在是北京大学教授,曾经是李学勤先生的研究生。上研究生那会儿,经常来北大红楼(文物出版社所在地)来找我,中午一边吃饭,一边交流,使我获益良多。2010年,我住院调血糖,住在天坛医院。偶然在报刊上看到李零先生的文章,称自己是吃“三古饭”的,什么是“三古饭”啊?——古文字、古文献、考古学,所以李零先生很自信,学问也大。看了这个文章,我感慨良多,就写一首顺口溜:“苍天假我不济才,三古门外久徘徊。”这“三古”我也都弄过啊,考古学我下了很大功夫,整理青铜器的资料,转悠了半天也没钻进去就退出来了。“自幸前贤奖掖过,猪跑学问依样来”。这么多老先生都提携过我,我说“猪跑学问依样来”。咱也是猪跑学问,照样来了,后来我给我同学冯蒸看,就是那个首师大的名教授,搞《说文》的专家。他让我再润色润色平仄什么的,我这一润色,合了平仄,但不合意了,干脆就是打油诗吧。“苍天假我不济才”,自己就是一笨人。“三古门外久徘徊”,就是转了半天也没钻进去。“自幸前贤奖掖过”,也就是说很庆幸,这么多大师,咱都接触过,都学过、问过。“猪跑学问依样来”,也是“猪跑学问”,这个也是挺有意思的。

我跟大家讲过,“幼无名师”是人生大憾,当然天分、学识这个东西也不遗传,还得靠自己,学习要有条正确的道路,特别是学书法、搞学术,你得按着正确的道路,下的功夫越大,成就就越大。如果道路歪了,功夫越大越糟糕。书法上倒是何绍基人家走出一条路子来,何绍基写字是较着劲写,他走成功了,这是极特殊的。启先生就讲过几点,自然、适中、适合。他说有的人拿舌头写,拿左手写,还有直接用手写的,这都是邪门儿,就是想以狂怪取胜,走捷径,但是没有捷径,传统的,规规矩矩的,任其自然,适合人的生理的,这种就是正确的。你非较着劲,那不行啊。再一个,不由咱们来决定的,就是人的寿命。比如说齐白石,他是活那么高寿,才有那么大成就,要是早夭了,就完了。有的人就可惜了,徐悲鸿五十三,陈少梅四十八,还有早的,那江标才三十八岁,多才华横溢啊,倒霉。像我这样,明年就七十了,人生苦短,年近古稀,一事无成,来不及了。反正就是心向往之,尽量努力,朝闻道夕死可矣,就是这种精神了。

我这一生都在追赶,一直在追人家,老是不如人。追古人,我现在喜欢的这些东西,跟古人对话,古人题跋、古人的书、古人的碑帖、古人的批校,真是跟古人学。追前贤,追启先生,追王先生,当然追不上,就是努力追。追时贤,我那天看方广锠先生的文章,我跟方先生很熟,杜老师和我们都一起参加评审工作,都一起交流。方先生学问大,这个敦煌卷子,看一点就知道,实践经验、理论水平都高。包括杜先生,还有刘先生,还有很多跟我同时代的人,比如去世的杨成凯先生,水平很高,我一直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甚至于现在我开始追后辈,有的后起之秀真厉害,给我蒙得一愣一愣的,喷墨打印的东西我都当真的了。去年保利拍卖了一件《道因法师碑》,我当时腰坏了,卧床,也没去看。审的时候我看了,表格上就写了一个《道因碑》,我也没注意看,三千块钱起价,九十万成交,北宋拓,真漂亮。后来拿照片给我看,真好,我说至少够明代。后来当天晚上买主就给我打电话,说“孟老师,我买到个好东西,北宋拓,仅次于台北故宫和北京故宫那件,就差毫厘”。所以年轻人不得了,真有高的。所以我要学古人,学前贤,学时贤,学后辈,一辈子追。以前教我写字的归老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我不知道这个典故从何而来。他说人治学就好像挖井,有的人不专心致志,挖两下不见水,走了,换个地方挖两下,又走了。有的人就专心守着一个地方挖,最终见到水了,就成功了。我说我就属于那个笨人,就守着一个地方挖,就这么一个小门类,总算见点儿水,无非就是专心致志,持之以恒。刚刚说到方广锠先生的文章,他不是研究佛教嘛,他说了几个字特别好。他说有“顺缘”,有“逆缘”。所谓“顺缘”就是帮助过你的人,所谓“逆缘”就是阻碍过你的人,都对你有好处。我看了半天人家的文集就得了这么四个字,其他看不懂,太深了。

启功先生也说过一件事,我给大家讲讲。启先生写过一个对联,他说“预挽某先生,余冠年涉世,此君事事相扼,然当时苟相容,余之寡陋,当十倍于今也。一九八六年夏,启功”。对联的内容是“玉我于成,出先生意料外;报君以德,在后死不言中”。他不说是谁,我也不知道是谁,当时启功先生也挺惨的,他因为没有学历备受排挤。他们家跟傅增湘先生关系好,有一年有人要请启先生题字,要我代求,他问给多少钱好啊,我说你不用给钱,就把你家里那副傅增湘先生的对子给他就行,我就给拿去了,启先生特别高兴,当场就写了。我当时还不知道,后来才知道,傅增湘跟他的上一辈是同年,同一期考取的,有这个交情。当时傅增湘先生说这个小孩这么聪明,写得也好,画得也好,没工作,就找陈垣先生安排,把他安排在辅仁附中教美术,教国文。附中这个校长比较传统,说你没学历怎么能上我这教书呢,用了一学期,不用他了。陈垣一赌气,来我辅仁大学吧,教大一国文,所以启先生视陈先生如同父亲。傅熹年先生是傅增湘先生的嫡孙,天分既高,家学又深,无怪乎启功先生对他特别器重。傅熹年先生现在是国家鉴定委员会主任,原来那个五人小组,就是有启功、谢稚柳、刘九庵、徐邦达、傅熹年,傅熹年先生最年轻。有这一层关系,所以我拿了傅增湘的对联,启先生马上就帮人把字题了。

我这么一个门外汉,业余选手,后来被选去参加国家珍贵古籍名录评审,非常荣幸。这些年我确实很幸运,我数了数我参与过的事,说完这个咱们今天就结束了。2000年,翁氏藏书,就是翁万戈那批,他是翁同龢的后人,几十件东西,多么精彩,当时国家图书馆的李致忠先生说大部分他们都有,不怎么追,上海比较努力,所以这批东西最终归了上海图书馆。当时东西都到机场了,北京方面也下批文说要,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给北京市文物局起草的报告,北京市文物局也有意,但是北京市文物局很难跟上图、国图去竞争。那文是我起草的,东西我也看过,上午是老先生们看,启功先生、朱家溍先生、王世襄先生,还有图书界的老先生们,在世的都去看了。下午是我们这些“小先生”,杨成凯先生、我、田涛、宋平生。这件事我算是参与过,人家都盯着宋元看,我是另有所图,我看的是《冬心先生续集自序》,那书是丁敬手写上板的,印得特别少。因为我收金冬心收得比较多,我有八种,我写过一篇相关的文章。第二件事情是《元官藏》,《元官藏》是元代官方刻的大藏经,原来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后来云南出了几本,在《文物》杂志上介绍过,后来方广锠写过文章,那一下子从河北几个藏家手里给国图二十本,便宜极了。二百万还是多少,当然也是他们作贡献了,现在一本出去就得一百万。当时参与鉴定工作,有馆内专家,馆外专家我算一个,有幸躬逢盛事,参加这项工作。第三件事是国图收的北宋《开宝藏》。大长卷子,我跟潘吉星,搞造纸研究的专家,还有白化文先生,我们参加鉴定的工作。

后来还有过云楼藏书的发现,主要是宋版的《锦绣万花谷》,四十册,完整的,那是2005年卖出去的,后来2012年被凤凰集团买了,那个新闻发布会,我都参与了。还有《礼部韵略》,江西出土了一个宋版,大家都不说从哪来的,其实可能是出土的,江西有的古墓里头有完整的宋版古籍。李致中先生他们去看了,后来我也参加了这个讨论会。

我今天就拉拉杂杂,一是给大家讲讲碑帖鉴定这些要点,二是讲讲我自己的学习经历,跟大家学习,跟大家共勉,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教,谢谢大家!

本文文字稿由北京大学张鸿鸣博士整理,原载杜泽逊先生主编《国学茶座》第16期(山东人民出版社2017年9月),内容与发表时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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