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孙海帆
（77）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州天香小筑李士群的住处，叶吉卿不无担忧地问李士群。
李士群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头也没有抬：“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叶吉卿焦虑的：“想干什么也不能跟日本人对着干啊！你看，就为了个粮食的事情，后大椿和胡政已经被日本人杀了，他们可直接间接归你管啊，我真的为你担心！”
李士群放下手中的文件，缓缓地说：“吉卿，今年我38了，经过近20年的出生入死，我已经不是当年在特科和中统那个小特务了，干我们这一行，讲的就是剑走偏锋，现今我一人身兼调查统计部部长、特工总部主任、‘清乡’委员会秘书长、江苏省省长、保安司令，你说我是不是到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地步？”
叶吉卿更着急了：“我就怕你得意便猖狂，你说你将丁默邨、罗君强、高冠吾这些人都搞下台了，你还想跟日本人对着干，这样做是会大祸临头的。”
李士群抬抬手，示意叶吉卿不用激动，他问道：“你真觉得日本人会永远呆在中国？”
叶吉卿闻言吃了一惊：“你是说---？”
李士群点点头：“审时度势，未雨绸缪，抓住时机，保我们的平安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策略，所以，我做的每件事情都是为了你和这个家，现在是我必须作出选择和行动的时候了。”
叶吉卿一听带着绝望：“那日本人要完了，我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李士群冷静地说：“砝码，我手中必须有砝码？砝码越重将来就越有条件和胜利的一方谈。”
叶吉卿：“你手下不是有那么多特工吗？”
李士群摆摆手：“这个没用，我要有自己的军队，现在我手下管着杂牌军近50万人，我还要扩张，如果我手上军队百万，将来跟谁做交易我都不会有问题，甚至还有可能继续位居高位，所以，对付新四军的仗能不打就不打，保存好实力是第一要紧的事情，这几天我还要去一趟浙江，争取将军队的控制范围扩大到江浙两省。”
叶吉卿突然想起什么，她指指北边：“那边怎么样了？”
李士群神奇暗淡下来：“中西功被捕，武田毅雄已经失踪几个月了，我觉得他应该是出事了，我，现在成了他们的弃儿了！”
叶吉卿无语，李士群说：“现在，只有靠我自己了！”
正说着，电话响了，李士群接过电话一听，吃了一惊：“什么？”他放下电话：“这个吴四宝，坏了我的大事！”李士群呆坐下去，眼前浮现出以下场景：
吴四宝
上海四川路和汉口路转角，一辆插着日本国旗的卡车行驶过来，车内只有一个开车的日本兵，车厢里是成箱的金砖。正在此时，几个人冲了出来，他们逼停卡车，日本司机见状拔下车钥匙就跑，直接跑进了附近的正金银行大厦，吴四宝拿着枪命令：“张国震，快开车。”
名叫张国震的特务将手枪插到腰间，上车快速地乱摸了一阵：“大哥，没车钥匙啊！”
“什么？”吴四宝：“没钥匙你开不了？快想办法!”
张国震无奈：“没钥匙我不会弄啊！”
这个时候，跑进银行的日本司机正在给宪兵队打电话，他用日语急促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日本宪兵队立刻出动朝出事地点赶来。吴四宝气急败坏，一跺脚：“妈的，干不成了，撤！”
（78）
76号总部，日本宪兵队在院子里四方控制住，宪兵队长在李士群办公室，在场的还有汪曼云，办公室里气氛紧张，宪兵队长狠狠地盯着李士群，李士群辩解：“我已经早就免去了吴四宝的特工总部警卫总队长的职务，他现在不是我们的人了！”
宪兵队长咄咄逼人：“谁都知道吴四宝是你的干将，你要是不交人，那这次黄金劫案与你也脱不了关系！”
李士群苦笑：“可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张国震我们已经抓到了，要不您先带张国震回去。”
宪兵队长：“不，我们要张国震，更要吴四宝，他竟然抢到我们头上来了！”
李士群被逼无奈：“队长，我这不是正派人在到处找他嘛，找到了再说嘛！”
宪兵队长：“那好，我们限你三天交人，不然你自己亲自去司令部解释！走！”宪兵队长一挥手，离去。
李士群用力一拍桌子：“这个吴四宝就是改不了流氓的本性，这些年利用我们已经攒下了丰厚的身家，现在竟然抢日本人，真是脑袋进了水，等我找到他，决不轻饶。”
汪曼云将桌上的茶水端给李士群：“先息息怒吧，这个时候需要冷静。”
李士群把茶水推开：“冷静，这叫我怎么冷静？”
汪曼云不紧不慢：“吴四宝所做作为确实是天怒人怨，这是事实。但外面人都知道他是你手下的一员大将。”
李士群：“那又怎么样？”
汪曼云接着说：“现在他因黄金案被日本人通缉，但你不能不对他有所表示！”
李士群：“什么表示？难道还要我保他不成？”
汪曼云笑了：“我知道，吴四宝是76号的老人，在早期他确实为76号的发展出生入死，作出了贡献，但是，后来随着我们的壮大，大批重庆方面的特工加入了我们，他们经过正规训练，有文化，所以你开始看不上吴四宝这个流氓出身的家伙了。”
李士群：“那现在不是正好有机会除掉他？”
汪曼云赶紧制止：“不可，不可，如果他被日本人捉了，一旦处理掉，你又不出手帮他，那这比吴四宝拆了你的家还要凶！”
李士群：“此话怎讲？”
汪曼云：“他现在还有不少手下跟着你，如果看到你手下的大将被日本人抓去，你又毫无表示，那这些人会不会从此跟了日本人？所以，我觉得吴四宝对76号来说固然只是只白蚁，但该杀该关，应该由你自己来办，这样既解决了问题，还树立了你的威信，而吴四宝从此会更加感激服帖，其他的人也会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你，这就是我的意见。”
听完汪曼云的话，李士群也显得冷静很多，他接过汪曼云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看样子你这个小诸葛的外号不是浪得虚名啊！”
汪曼云拱手：“见笑见笑！”
汪曼云
（79）
吴四宝家，李士群冷冷地站在一边，汪曼云带领着特务在清点和查封吴四宝的家产，特务们一边登记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出成箱的洋酒、金元宝、金条，还在三个香烟罐子里倒出的一堆钻石。汪曼云悄声跟李士群说：“这家伙，这些年真捞得太多了，我跟他比简直就是个乞丐。”
李士群看了汪曼云一眼：“怎么啦？羡慕?”
汪曼云赶紧说：“我羡慕啥，现在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了，要这些有什么用。”
李士群没有接话，到了吴四宝太太佘爱珍身边。佘爱珍目无表情，端坐着。李士群：“吴太太，现在我只是按照宪兵队的要求先查封你的家产，并不带走。”
佘爱珍显然没好气：“老吴我可是交给你了，你答应过我保他一命。”
李士群反倒显得理亏：“张国震已经被枪毙了，吴四宝是藏不住的，而且这次确实是太岁头上动土，不交出他我们76号就完了，你也是76号的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佘爱珍一扭头：“我不管，我们为总部做了这么大贡献，让我们倾家荡产，让老吴命丧黄泉，没道理！”
李士群拿起一颗钻石把玩着：“放心，我已经给管他的特高科小林少佐送了礼，吴四宝在里面不会吃苦，但是，要想让保住命甚至早点让日本人把他给放了，你这里可能还是要破点财。”
佘爱珍听言站了起来，指着满屋子的金银财宝：“只要能保住他的命，想用多少通路，你尽管拿。”
佘爱珍晚年与丈夫胡兰成
过了一段时间，还是吴四宝家，几个佣人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来回穿梭，她们将丰盛的菜肴摆上了桌面，在酒席之上，坐着李士群、吴四宝、佘爱珍、叶吉卿和许多客人，吴四宝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哈哈大笑：“我这第一杯酒，要敬我李大哥，谢谢大哥救我，大哥你这出《捉放曹》唱的太精彩了。”
佘爱珍撇撇嘴：“你比得上曹操？”
吴四宝大笑：“爱珍，也得感谢你啊！来，我先敬大哥一杯。”
说完他和李士群碰杯，将酒一饮而尽。李士群吃着菜：“四宝，虽然说你出来了，但是你还是要暂时低调一些，不能又让日本人抓了把柄，如果再犯，我可真救不了你了！”
吴四宝站起来毕恭毕敬：“我一定听您的安排，在苏州呆三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在家里总可以了吧？”
李士群示意他坐下来：“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你就暂时远离江湖，读点书，没什么坏处。”
李士群指指在坐的另外几个：“你们也一样，按规矩办事，不要在外面给吴大队长添乱。”
吴四宝也对着几个手下：“我在苏州这几年，你们只能听李大哥的，不能有二心，明白吗？”
几个特工站起来：“明白！”
李士群也端起酒杯：“按宪兵队要求，你今晚还要在那里呆最后一晚，明天早上我派车来接你，我们一起去苏州。”
（80）
苏州“清乡”委员会，汪曼云进来了：“我回来了！”
李士群赶紧站起来：“怎么样？”
汪曼云叹口气：“都是这个傅式说从中作梗，他仗着和驻浙日军关系好，动用自己省长的权利，‘清乡’委员会浙江办事处全被他和手下把控，我们可以说水泼不进啊！
”李士群问自己关心的问题：“那四明山区根据地的事情？”
汪曼云：“这个他似乎并不知晓，我已让傅也文在开展前期的工作。”
李士群稍微放松了一点：“那就好，让他尽快在杭州建立闽浙赣皖四省边区行营，特别要注意收编蒋方军队在四省一带的散兵游勇为我所用。”
汪曼云：“明白了，江苏这边进展如何？”
李士群有些得意：“我们有统一建制的规定，我让姜颂平主抓改编当地军警的事情，还让他收编南通一带的地方武装，他的工作很有成效，第一集团军总司令李长江下属的颜秀武、丁聚堂、陈才福、施亚夫等师长他都有接触，”
汪曼云竖起大拇指：“好啊！这样我们的军队就有希望了，不过，番号的问题怎么办？”
李士群皱了一下眉：“我们是特工的编制，汪主席那里的番号和平军，我们不能再弄一个部队的名称，所以，我觉得还是先把收编的队伍放在‘清乡’警察大队名下，等待时间，在亮出我们的番号。”
汪曼云有点激动：“好，就这么办吗。”
他突然想起：“哎，吴四宝怎么样了？”
李士群有些神秘：“都安排妥当了，昨天他在宪兵大队吃完早餐后就跟我过来苏州了。”
汪曼云又竖起大拇指：“这事情办得漂亮，既降服了吴四宝，又让他手下对你忠心不二。”
两人正说着，叶吉卿急忙忙进来：“不好了！吴四宝死了！”
李士群大惊：“啊？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叶吉卿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上午就突然发病，死的时候人缩小到像只猴子。”
李士群思索着：“莫不是，昨天早上日本人给他吃的那碗面条？”
“清乡”期间汪精卫在苏州“阅兵”
（81）
1年半之后。苏州李士群住处天香小筑，李士群在床上痛苦地翻滚并大口地呕吐，他的身子也开始有些萎缩，呕吐完之后，他大口喘息着：“我中的毒和吴四宝是一样的。”
叶吉卿见其惨状，哭泣道：“对不起，士群，我真是什么办法都想了！”
李士群费劲地摆摆手，艰难地说：“我死倒不怕，可我做了一生特务，不料最终还是被日本人算计了，我这是对不起自己啊！”
“可日本人为什么要杀你？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叶吉卿愤愤不平，李士群又摆摆手：“当然，只是日本人出手，后面的人也都是熟人”，说着他眼神失焦，面前走马灯地出现许多人，这些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他们有：戴笠、周佛海、冈村、熊剑东、胡兰成、佘爱珍、丁默村、潘汉年、而最后出现的是一个苏联的将军谢苗·彼德罗维奇·乌里茨基将军，他在朝李士群微笑。
叶吉卿问：“你觉得到底会是谁？”
李士群喘息道：“除了潘汉年，谁都想杀我。”
说着李士群眼前浮现出他对着画面说话的场景，在他的对面有一个背影和潘汉年相似的人：“当年我们常讲，革命成功以后如何如何，现在我们不是已经夺取了政权了吗？你们在延安苏北，我在76号，都牢牢地掌了权，将来日本人迟早要失败，国共又要争天下，中统、军统是老蒋的左右手，没有这双手，老蒋难得天下。所以我在76号专门打击两统人员，就是为挖老蒋的墙角，为共产党夺天下扫除障碍。我做的是共产党的清道夫，反蒋是我们的共同目标。”
字幕：1943年9月8日，李士群死亡，时年39岁。（完）
声明：
3、因传记电影创作要求所允许，本文中有些人物和部分对白属于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