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佰最黑的夜最亮的光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139更新:2023-03-22 05:53:58

《八佰》是今年疫情后我在电影院看的第一部电影,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虽长,但沉浸其中毫无拖沓,到结尾依然意犹未尽,可谓是一场相当精彩的视听盛宴。

管虎导演、曹郁摄像,王千源、张译、姜武、黄志忠等一众优秀的演员加盟,保证了影片的质量,在电影市场持续低迷的情况上,上映4天,票房破8亿,当得起“救市之作”四个字。

截止周六我写这篇文章时,《八佰》在一向被视为影评权威网站但评分十分苛刻的豆瓣网上得到了7.8分的佳绩,大约72%的评分都集中在四星以上,不少影评甚至已经把“2020年最好的国产电影”这个桂冠提前戴在了它的头上。

在赞美声之余,电影上映以来得到的争议也不少,这些争议大部分都围绕着影片到底是还原了历史,还是夸大了真相产生。

作为历史爱好者,我对这段颇具传奇色彩的“八百壮士死守四行仓库”的故事还算比较了解,所以今天站在我个人的角度,对照电影,给大家讲讲这场自带传奇光环又有不少迷雾、并不大为一般社会公众所了解的四行仓库保卫战。

《八佰》背后的真实历史背景

电影的一开始,荧幕左方字幕就用竖体白字交代了故事发生的背景:1937年8月(第二次)淞沪会战爆发,到10月国军不支而撤退,统帅部要求陆军第88师继续在上海闸北坚守。

历史上,在1937年10月之前,在上海市区狭小的面积里,中日双方累计投入一百多万兵力(中国军队近八十万,日军不到三十万人)进行逐街逐巷的反复争夺,无论是我们还是日本都承受着非常惨重的伤亡。

然而,形势的天平还是随着日军登陆数量的不断增多而慢慢向日方倾斜。到10月底(也就是开战七十多天后),因为日军已经在战场后方的蕴藻浜(这个地点在电影中王千源饰演的兵油子羊拐口中出现过)登陆,我军开始面对腹背受敌的窘迫状况。

于是从前线全面收缩兵力,只留下第88师524团防守苏州河北岸地区,迟滞日军阻击并掩护大军撤退。

为什么要留下88师作为殿后部队?

因为88师是当时国军中极为少见的精锐德械师,堪称当时装备和素质都远逊于日军的中国军队中的王牌。但是,这个师正因为是主力,从开战之初的8月就已投入战斗,两个多月下来伤亡累累。

第88师师长孙元良(也就是台湾演员秦汉的父亲)深知这次殿后任务的凶险,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为了保存实力,他指派88师524团在团附(代团长)谢晋元率该团在四行仓库担负防守任务。

1937 年 10 月 26 日,孙元良给谢晋元“死守上海最后阵地”的手令

524团名义上是主力师里的主力团,其实伤亡更是极为惨重,大多数官兵已经换过四五茬,战斗力下降不知道多少,全靠着一点骨干干部和老兵死撑。

所以,由于上层都各有各的小算盘,军力部署是逐级抽条,最终留守仓库的部队也不是524团全部,而只是524团的1营。

看懂这一点,我们才能理解电影开篇里524团为什么要到处收拢其他部队抓到就就地枪决的逃兵:对这支伤痕累累的部队来说,多个人总能多份希望。

正如孙元良所预料到的那样,这几百名官兵所接受的殿后任务无比凶险:一方是已经击溃几十万中国军队、拥有战舰坦克飞机的现代化日本陆军,另一方是几乎全由新兵组成、战斗力十分堪忧且身处绝境的中国残军。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饱受炮火蹂躏一片废墟的“无间地狱”,而在他们的对岸,则是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人间天堂”租界,两者恰成鲜明对比。

隔岸观火 公共租界一河之隔歌舞升平

双方的对抗,宛如蚂蚁和大象的对决。

当然,524团也并非全无希望,他们的底气来自两个方向。

第一,四行仓库拥有非常有利的地理条件。

顾名思义,四行仓库是四家银行联合使用的一座仓库,其结构十分坚固,内部还有粮食、医药、弹药等储备,防守方拥有很大的优势。

四行仓库附近储存着供应上海市的煤气,如果用飞机轰炸,一旦煤气爆炸,整个租界都将被炸上天,导致日军投鼠忌器。

比较清楚能看明白四行仓库当时的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与英美公共租界区只隔了一条苏州河,离得太近。然后就是新垃圾桥。标着英美旗的圆形就是俩煤气罐,一旦爆炸半个租界都能炸飞,所以日军始终不敢开炮或者飞机轰炸。

同时,从仓库南侧的光复路和东侧的西藏北路即可进入英军控制下的公共租界,光复路再往南就是电影中频频出现的苏州河和新垃圾桥(今天的西藏路桥)。由于租界的特殊地位,日军无法从东部和南部对仓库发动进攻,这无形中成为守军的护身符。

与电影中所描绘的不同,这座桥早在淞沪战事刚刚爆发之时就被英军用碉堡和铁丝拒马封锁,所以电影中各种穿越新垃圾桥往返于苏州河两岸的情节都是不可能的。

第二,524团还有着几位富有勇气和头脑的优秀指挥官作为主心骨。

与电影和一般传说不同,524团在四行仓库进行的不屈抵抗并不由团附谢晋元指挥,真正的指挥者是524团第一营营长杨瑞符。

这当然不是否定谢晋元的贡献,但我们有必要为杨瑞符这个被隐没的英雄正名。

谢晋元是大概一周之前才被调到524团来的,且因战斗阻隔一直没有与一营认识,杨瑞符直到在仓库坚守两天后才向全营官兵正式介绍谢晋元,战斗的全局一直由杨瑞符负实际责任。

电影中,俞灏明所饰演的上官志标被标记为第一营营长,但他实际上只是第一营第一连的连长。

第一日

杨瑞符带领一营进入仓库后马上面对着日军持续不断的进攻,四行仓库四日五夜的壮烈血战拉开了帷幕。

杨瑞符让人在苏州河北路的一座废旧工事里埋入几枚手榴弹和一发威力巨大的迫击炮弹,单等四五个鬼子兵闯入之后猛地拉动手榴弹引信,把他们通通炸上了天。

面对着不断向大门发动冲击的日军,一营官兵们分成几个班次,轮番抢修工事和进行反击。三连连长石美豪带着敢死队反击敌人,虽然被一颗子弹贯穿面部,依然一手拿着毛巾堵住伤口一手持枪还击,直到他的一条腿也被机枪子弹射穿、重伤难支时方才被抬下火线。

受到官长奋勇精神的感召,全营士兵的战斗意志空前高涨,据杨瑞符说第一日即毙敌二十多名、伤敌至少三十名。

对空前轻视中国军队的日本侵略军来说,这样的伤亡不啻劈面一记狠狠的耳光。

第二日

预感到敌人的进攻将会越来越疯狂,杨瑞符在第二天上午召集全营军官,要求他们都做好必死的决心与倭寇周旋到底。

果然,日军在仓库附近的制高点交通银行大厦安置了数挺机枪,开始对仓库密集扫射,准备用火力压制守军的反击。

日军还在闸北仓库附近纵火,利用火光和烟雾阻碍守军视线,趁势发动第二次大规模进攻,杨瑞符在日后的自述中写到,其凶险程度比第一天的堵门进攻还要高出许多。

枪弹横飞持续大概两小时,日军的攻势再次被挫败,交通银行上的火力点也被打哑。电影里日军夸口“三个小时拿下四行仓库”的情节,应该就是据此改编。

大概是事出仓促,仓库中并未准备多少战备物资。当天晚上六点,守军发现口粮和饮水都出现缺乏(饮水不足应该是因日军切断了仓库的供水管)。

这里我要为电影的史实考据功夫点一个赞,电影中租界夜晚有爱国学生为仓库守军募捐,带头的女生向公众疾呼守军缺乏糖、盐和光饼,而现实中谢晋元(因为他官阶最高)据说确实与上海市长余鸿钧联系,要求迅速调拨糖盐各五百磅和光饼五万枚,两个情节严丝合缝。

有人或许会疑问,谢晋元是如何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呢?电影中是由一个青帮弟子冒死跑过新垃圾桥向仓库守军递送的电话线,但刚才已经说过,新垃圾桥当时无法通行,电影里举着纳粹万字旗作掩护的情节当然更是虚构。

真实的情况杨瑞符没有细说,只是承认“有人提醒他仓库某处有电话机”,未提及这个人是谁。

根据当时在上海协助戴笠开展敌后工作的军统局官员文强(此人是毛主席的表兄)回忆,是戴笠安排他从宋子文公馆取来一部电话机,并由他亲自驱车到仓库交付给谢晋元使用的。

值得一提的是,谢晋元就是在此时告诉文强自己率领的部队有八百人(实际只有约420多人),八百壮士的称呼也就在此时叫开而为外界所知。

消息通畅了,物资运到了,守军还欠缺一点精神上的支持。这时一位女童军杨慧敏送来了此时他们一件最需要的物品:一面国旗。

电影中,守军为保卫这面国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现实的情况虽然没有如此惨烈,却也大大提振了守军的士气,令日军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第三日

电影里有一个情景,面对第三日清晨升起的国旗,苏州河南租界中的百姓与守军同喊“中华民族万岁”,这个情节也完全符合史实。

杨瑞符回忆,面对在晨曦中高高飘扬的中国国旗,河南的百姓纷纷脱帽致敬并有高喊“中华民族万岁”的,而守军将士也同时回应“中华民族万岁”。

在这朝不保夕的孤城绝境之中,河流两岸的军民呼喊之声交相辉映、直冲云霄,在仓库顶升起的国旗的掩映下成为四行仓库一战最动人心魄的画卷,也是对中国军人的勇气的最真实的写照。

下午,日军的总攻开始了。

四五架飞机不断低空盘旋,只是碍于租界而未敢发动攻击,守军则用机枪不断射击低空飞行的敌机。

在陆地上,日本派出数辆轻型坦克(装甲车)掩护步兵进攻,海军也派出水雷艇和汽艇满载士兵,陆海空全面的立体攻击开始了。

面对如此压力,守军同时也抖擞精神予以还击,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到晚上六点,正面进攻又宣告失败。

不知道谁给日军出的主意,他们居然调来一台推土机开始挖地道,准备在地道中填入炸药炸塌墙壁然后攻入,杨瑞符和谢晋元商量之后决定用竹竿挑着大号手电筒提供照明,向日军投掷手榴弹和浸满煤油的厚棉花捻子,寻机烧毁推土机。

正在五楼指挥作战的一位守军排长多年以后回忆一个叫陈树生的士兵自告奋勇怀抱着手榴弹和炸药从五楼跳下作决死突击,也有苏州河南岸的百姓回忆可供佐证,电影在这两段情节的基础上进行了艺术化处理。

在那段每个士兵高呼着自己的名字和籍贯,从高楼上跳下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剧情中,我流泪了。

第一位士兵非常平静地掏出怀里的物品交付给官长,加上一个标准的军礼、一句简短的“给我娘”后,纵身一跃,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年轻灵魂怀抱着的这份坦然和英勇的视死如归才更加催人心魄。“做忠臣就做不得孝子,娘的这份恩情,请容儿来生再报吧”。

在史料中看,战争中的伤亡数字只是一些数字,只有死亡与每一个活生生的名字、活生生的生命结合在一起时才足以令人动容。

第四日

最后一日,一如电影中的情节,日军终于动用火炮向仓库发动轰击。据杨瑞符的描述,最激烈时已经达到每秒发炮一发的程度,轰炸声响彻整个闸北。

日军这时动用火炮,其最大的目的恐怕不是炸塌仓库,而是以此向租界中的英军示威,要求他们向中国施加压力。

实际上,出于保护租界不受日军侵入的目的,从战斗的第一天开始英美(主要是英国)就不断要求中国撤军。

考虑到即将召开的《九国公约》缔约国会议(也就是电影中的布鲁塞尔会议)上中国需要英国的支持,中国统帅部最终下达了要求542团撤退的命令。

电影里那位黄教主饰演的传达撤退命令的“特派员”,其原型就是上海市警备司令杨虎和第88师参谋长张柏亭,这两人共同要求谢晋元和杨瑞符开始撤退。

撤退的过程没有电影渲染的那样戏剧性,542团撤退的方向并不是新垃圾桥,而是向东经过北西藏路进入公共租界。

日军用探照灯指示射击,我军则加以还击,电影里日军的第一盏探照灯被我方用枪击灭的情节也是绝对真实的。

撤退路上,杨瑞符本人左腿中弹受伤,电影则把这个情节移花接木给了谢晋元。到凌晨二时许,我军全部撤退完毕,虽然有十几人伤亡,撤退行动总体上成功。

与电影中不同,那面高悬的国旗在撤退时由守军安全带出,没有遭受破坏。

关于这场守卫战的最终伤亡,说法很多,各方不同。

比如我看到日本方面的战史记录说他们只死了一个人,但从当时在场官兵的回忆来看,日军至少发动过四次主动进攻,两次规模还相当大,只死了一个人的记载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当然,我方说死了200多人也有点失真,我上面所说的伤亡情况大致取材于杨瑞符、陈德松等在仓库官兵的回忆,确保接近事实真相。

电影之外的结局

四行仓库保卫战终止于部队撤退,但对于那些将士来说,战斗从未结束。

受伤的杨瑞符在进入公共租界后被转送到租界医院养伤,伤愈后辗转离开租界返回大后方,后来还得以升为团长。

但是四行仓库这一战的战伤始终困扰着他的健康,他在1940年初就以三十七岁的壮年去世了。

历来对四行仓库孤军的记述(包括这这部电影)都或有意或无意地略去了他的形象,这可能与他非黄埔出身有关,他最早是在北洋军吴佩孚手下当兵,这无疑是对英雄的不公。

大部分未受伤的官兵则没有能如杨瑞符一样回到大后方。包括谢晋元在内,大部分退入租界的官兵都被英军下令缴械后统一安置和居留。

一些言论批评租界此举背信弃义、对我不公、出尔反尔等等,这种说法其实站不住脚。公共租界如果想要保住其中立地位(也就是保护其中230多万华人),就必须遵循国际法上不能为交战双方提供任何便利的规定,尤其不能允许一方的部队携带着武器通过其地区。

如果租界允许524团带着武器从租界离开,其又如何拒绝日军必然提出的取道租界追击撤退到沪西的国军的要求呢?

一旦日军进入租界,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参考一个多月以后的南京安全区的血与泪了。

因此,租界选择扣留官兵,其实也是在种种限制之下做出的一种无论是对官兵、对租界区华人,还是对英国自己最不坏的策略了。

接下来的4年多里,几百名524团官兵就在早已沦入敌手的上海绝地中顽强地高扬着中国国旗,成为沦陷区中一个绝无仅有的象征。

谢晋元这时已被正式晋升为上校团长,他带领着他的部队每日定时训练,出操、上课、活动、会见各地(主要是租界区)来访的各界人士,除了一河之隔的闸北现在已经挂着刺眼的太阳旗之外,一切都与日军入侵之前别无二致。

谢晋元将军

这块绝域孤岛,就好像几年前他们坚守的四行仓库一样,成为侵略者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成为沦陷区广大爱国者心目中的圣地。

1940年,汪精卫伪政权在南京粉墨登场,伪政权招降纳叛给自身装点门面的需要让他们把触角伸向孤军营中谢晋元统帅的这支不屈的铁军。

如果能把他们争取到手,那既是对坚持抗战的重庆政府和全国军民的重大打击,也是为自己吹吹打打的“和平运动”贴上的一块真金。

从谢晋元的日记里我们能够看到他多次斥退汪伪派来的说客和发表声明拆穿汪氏“和平运动”的画皮,对汪方开出的“只要合作,可以任选任何职务”的条件,他更是嗤之以鼻。

怎奈谢晋元还是低估了日伪的狠毒程度。利诱不成,自然不容你继续活在世上。1941年4月24日,谢晋元被自己的部下杀害,事后查明,这几个人受雇于汪方行刺。

听到谢晋元遭此大难的噩耗,上海市民自发从市内各个方向突破日军和英方封锁,来到租界内外向谢晋元致敬。

谢晋元为四行仓库保卫战的题字

3天之内,大约25万人参加了谢晋元的缅怀和追思活动。考虑到当时上海已经沦陷,这个人数已经是十分可观了。

坚持3年多的谢晋元猝然离世,也象征着524团这个孤岛灯塔行将熄灭的命运。

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日军占领公共租界,孤军营内的官兵被日军俘虏。

日本恨透了这支几年前让他们丢尽脸面的孤军,被俘的官兵们有的被押解到南京孝陵卫关押,有的被送到澳大利亚新几内亚充当劳力,遭受到日本方面极其繁重的压迫和折磨。

许多人直到抗战结束方才归来,许多人则埋骨他乡,永远也没能回来。最终,“八佰”壮士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从历史到现实

从史实处理上看,电影大致没有脱离史实太远,除了上文中我们已经说到的之外,这里再说几个细节问题。

电影中,一个士兵留下遗书说“希望看到国旗飘扬在富士山上”,这可不是导演向壁虚构,而是有真实出处的。

1939年,日军入侵广西,一个桂军学生兵在牺牲前在竹竿上刻下了这句气壮山河的话:“终有一天将我们的青天白日旗飘扬在富士山头!”

再比如,电影里一位白衣大佬安排弟子给仓库冒死投送电话线,那位大佬虽然没正面露脸,但应该就是杜月笙。

杜月笙当时与戴笠合作,正在筹备苏南地区的潜伏和游击工作,这位大佬还真的给四行仓库运过物资。据他老自己说,车里装的是20万个烧饼,真正运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还有,电影里苏州河南的租界学生用一个大弹弓把物资射进仓库里,这也是有依据的。据童子军负责人(也就是送国旗的杨慧敏的上司)叶青年后来的回忆,他们确实曾经用一根长绳把捆好的物资从河南岸丢到北岸去,只是没有弹弓这么传奇罢了。

就是具有匹象征意义显得有点出戏的白马,其实也是有出处的。谢晋元确实留下过一张身骑白马、头戴墨镜的英俊照片,把他比做白马将军赵子龙还真不算太夸张。

凡此种种,还有很多。电影毕竟不是历史纪录片,其只要大部分情节与史实相符(一些细节还相当考究),就可以说在史实问题上及格了。

电影中,最打动我的一个镜头或许是大家一掠而过的、不起眼的情节:李晨饰演的上官云标为大家表演皮影戏,背景的那个画布就是一面简陋却完整的中国地图。

随着昏黄的灯光扫过白布,勾勒简单的中国省份一一显现:先是新疆、西藏,然后是陕西、山西、直隶(这时应该叫河北)、山东……自西向东,中国的表里山河就这样在赵子龙栩栩如生的身影下慢慢显现。

它的身旁是一群虽然衣着褴褛、营养不良,却依然目光炯炯、热血滚烫,随时准备为这个国家而死的士兵。

这个画面给我的震撼,甚至不亚于上文中那些高呼着名字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士兵。某种程度上,这个画面其实也就是在描绘着抗日战争。

一百多年里,中国人第一次在外敌的刺刀面前感受到这个共同身份的重量。在太阳旗和军刺之下,不再有南方人或北方人,不再有穷人或富人,不再有男人或女人,不再有汉族或少数民族,有的只是中国人。

所以,一半中国血统的白俄妓女拿出了自己的压箱钱,大学教授掏出了一向深锁的步枪,守财的阔太太打开柜子把准备牟利的吗啡捐出救人,年轻姑娘冒着子弹给军队送来国旗。

日本人突然发现,一向怕死的中国人,其实也可以很不怕死,他们失算了。

一个个闪动的普通身影,一个个变幻的普通表情,共同汇入着这个古老民族在危机关头不断重现的、存亡续绝的浩瀚生命力,共同延续着这个饱经创伤却一再绝处逢生的古老国家不绝如缕的苍劲血脉。

失去了苏沪浙晥,我们就在川康滇黔抵抗;没有飞机大炮,我们还有血肉之躯。我们相信,四万万人哪怕还有一点生命,中国就不会亡。

《八佰》的摄像指导曹郁认为《八佰》是一首诗,这首诗讲述了一小群人通过自我救赎和牺牲,在短短4天内为一个民族赢得了自信和尊严的故事。

曹郁说自己在《八佰》的摄影中所要阐述的主题是“最黑的夜,最亮的光”,我觉得这句引自电影《巴别塔》的话正是四行仓库守卫战在历史上的真实写照。

它是那个中国正在逐渐沦陷的黑暗的夜晚中,那些不畏牺牲、心怀热血的将士们所发出的最亮的光。

这道光划亮了漆黑的夜,哪怕只持续了四天五夜,哪怕并无法改变战局的溃败,但它的存在,就是勇气的象征,为四万万同胞指出了最终的救赎之路。

就像电影开头老奶奶的那句话,“他们在保卫我们”。

不错,他们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他们;我们就在中国,我们就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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