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印象（组诗）
◆ 刘金富
听关于将军的故事
在将军故居的四合院里
史志专家刘万品老师
在讲解曾泽生将军
戎马一生的故事时说
将军故居 是风水宝地
晴天 会有三道光束
从棋盘山上射下来
正好照在四合院里
这是集天地之灵气
成将军之雄才
讲到这里
我仿佛看见曾泽生将军
提着三把被阳光磨得铮亮
吹毛寸断的大刀
向鬼子头上疯狂砍去
杀得鬼子们
尸积如山
血流成河
棋盘山
远远地 我们站在山下
与棋盘山对视
我像一位观其不语的路人
棋盘上云雾缭绕
传说中的仙子
或许正在薄雾间对弈
他们关于沙场的厮杀
总是埋在心间
藏进天空的大雾
我们是凡人
听不见仙子战败后望江而叹
只看见高耸的群山
像仙子下凡的石阶
像凡人登顶的天梯
驿马沟
不知道是哪位画家
把翠竹 碧草 绿树 稻田
还有那枚石头将军印
揉进这满是青瓦房的村庄
在画中的瓦房间漫步
我实在不忍心
一个人浪费这景致和大好春光
我只好放慢啃食风景的脚步
等待
等待瓦房里走出的那位姑娘
等待天空洒下的蒙蒙细雨
等待梦幻中的花纸伞
红 糖
刀砍
重压
火炼
每一个环节
都痛不欲生
从汁水到红糖
其实是泪和汗锻造成血
这使我在一块糖里看到
一根甘蔗拔节的过程
就像一双酿制甜蜜的手
在不断剥去老茧的痛
甘 蔗
多年前的一个晚上
我像一个强盗
曾经坐在大兴的甘蔗堆上
强抢了金沙江的奔放
对一根皮肤白皙的甘蔗
残忍地一层层撕开她的薄纱
掏出她甜蜜的心咀嚼
和着婉约的月光吞下
那是一种比情人的私语
更为甘甜的汁 浸入骨髓
当地的乡亲告诉我
吃甘蔗 要从尖尖开始
这样才会越吃越甜
多年后的一个晚上
夜宿大兴
从狭长幽静的老街
到灯火辉煌的新区
像是在时间的隧道里穿越
于是 我看到
大兴人民的日子
就是当年乡亲们说的那样吃甘蔗
渡 口
停飞机的叫机场
停车的叫车站
我始终没有弄明白
停船的地方为什么要叫码头
倒是曾经的渡口
形象而具体成一弯河流
撑船的艄公
摇着乌篷船在风浪里穿行
岁月如水 漫过船沿
过客如水 一浪接着一浪
而艄公 更像一位诗人
在波涛翻滚的江面
用两支挥汗如雨的桨
在生命的激流中遣词造句
为路人 写下远行的诗行
江边妹妹
这样的夜晚
你赤裸着心事
坐在白晃晃的河滩上
秋风已经卷走你的泪滴
月光紧紧地抱着你的体温
妹妹
你抬起你沉重的头
找寻哪一个星星是你的嫁妆
你的纤细的手
或许再以禁不住江水的漂洗
水流带走的
不仅仅是你今夜的守望
还有你昨日草率的青春
波涛揉碎的月光
就像揉碎你的粗糙而纯真的梦
满江漂浮的碎片
是你难以捡拾的旧时光
你把长长的秀发
捧送到江水的嘴里
它没有吞下你的绵延的惆怅
却冰凉和打湿了你的心
然后跳跃着奔向远处的渔火
而水里的一尾鱼
托起一团火
温暖着你发间的水流
之后鱼一跃而起
吻干你满脸的忧伤
溅起的水花
是你今生模糊的梦
妹妹站起身来
前后的群山向你挤压过来
咆哮的江水还在厮打着岩石
这黑夜一样坚硬的孤独
在深山中嗷嗷嘶吼
你有木有看见
江面上灯火璀璨的渡船
（陈永明 冷翔山 供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