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六号天花板「彩虹六号28光天化日1」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175更新:2023-04-27 10:45:07

28. 光天化日

有了钱,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们可以不用再去偷卡车,而是可以用现金支票直接去购买了。当然,支票的账户是一个人在经过伪装之后,用假身份证件去开的。他们购买的是瑞典生产的大型的沃尔沃商用卡车,是带帆布篷车厢的那种直挂式(或称非铰接式)的卡车,他们在帆布篷上所写的是本不存在的公司的名字。

这些卡车登上商业运行的渡轮,跨过爱尔兰海,抵达利物浦,满载冰箱包装用的纸板箱的卡车毫无障碍地通过了英国海关。从此之后,他们就只需在高速公路上按法定的车速限制驾车,向目的地直奔而去。车队组成密集的队形穿过英格兰西部乡村,恰好在黄昏前到达赫里福德附近。那儿,在一个预定的地点,他们全都停了车。这是当地的一个相当于卡车停车场的地方,卡车司机纷纷跳下车,朝一个酒馆走过去。

肖恩·格雷迪和罗迪·桑兹已在同天先行乘飞机抵达英国。在盖特威克机场,利用已历经时间和无数次的使用考验的假身份证,他们通过了移民局和海关的检查,这再一次证明,英国的移民局官员不但又聋又哑,而且还是瞎子,这令他们十分满意。接着,他们两人用假信用卡各自租了辆车,一路开车西行到达赫里福德。他们的行车路线也是预先定好的,并且正好赶在卡车之前的不久到达这同一家酒馆。

“有没有问题?”格雷迪问巴里双胞胎兄弟。

“一点没有,”萨姆回答说,他兄弟彼得也在边上点了点头。一如既往,他的部队成员做出的是一种冷静镇定的表现,尽管执行任务前不可能没有一点紧张不安。很快,所有的人都到达了,他们分成两个小组,一组七人,一组八人,坐在火车车厢式的座位里,一边喝吉尼斯啤酒,一边低声闲谈,他们的存在毫不起眼,不会惹起酒馆常客的兴趣。

“它们的性能太好了,”马洛伊对努南说,他们正在俱乐部喝酒。“E系统公司生产的,是吗?”

“很好的设备。在人质救援小组里我们用了他们的很多设备。”

那名海军陆战队飞行员点了点头。“是呀,特别行动指挥部里也一样。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带控制导线和电缆的东西。”

“嗯,是的,中校,长官,不过把一根串了两个纸杯的导线从直升飞机里穿出来可是有点难度的,不是吗?”

“我总不至于那样的落伍嘛,蒂姆。”不过,尽管如此,蒂姆的善意嘲讽还是惹来马洛伊咧嘴一笑。“做绳索滑降,我从来不需要帮助。”

“你是做得非常出色的。”努南喝了一口啤酒。“你开直升飞机有多久了?”

“二十年——到十月份就满二十一年了。你知道的,它已是最后一根独苗了,还真的要由人去操纵。新式的高速飞机,真他妈的该死,在它们决定替你代劳之前,计算机还要先行进行表决,决定它们是否喜欢你正在做的事情。我也玩计算机,打打游戏,发个邮件什么的,但是,我永远也不会让它们为我开飞机。”这是瞎吹牛,或者几乎是瞎吹牛了,努南心想。迟早,那种形式的进步也会用到旋转翼飞机身上的,尽管驾驶员会牢骚满腹,但牢骚过后他们还是会接受的,因为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并且与时俱进,或许他们还会因此飞得更加安全,更加有效率。“我现在正在等我的人事主管的一封信,”马洛伊中校最后又补了一句。

“哦?为的什么?”

“我有希望得到掌管VMH-1的位置。”

“开着总统的坐机到处飞?”

马洛伊点点头。“汉克·戈德曼现在占着这个位置,但他已挂上将星了,所以他们准备把他提升到别的什么位置上去。我猜,有人听说了,我是握操纵杆的一把好手。”

“这差使倒是不差,”努南说。

“不过够沉闷的,不管什么时候,不是直上直下就是水平飞行,毫无乐子可寻,”这位海军陆战队的军官有点不屑地说,还装出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一个机长能够飞VMH-1已经够荣耀了,而能够掌管它更是海军陆战队表达它信任你的能力的方式。“再过两个星期我就应该知道了。不错,又能亲临现场看几场印第安人队的比赛了。”

“明天有什么安排?”

“午饭前,练习低空潜入,下午处理文件。我必须为空军做一大堆书面文件。嗯,他们是这该死的飞机的主人嘛,不过话又要说过来,他们的飞机保养做得不错,还给了我一个很好的飞行机组。我敢打赌,航空公司班机的飞行员是用不着干这些活儿的。”不过他想,那些幸运的家伙只要他们的飞机有人开就行了,但他们那种牌号的飞机就好似蜗牛赛跑或乌龟马拉松,了无趣味。

查韦斯尚未习惯于英式的幽默,因此当地电视台播出的连续剧基本上都让他兴趣索然。不过,他装了有线电视,频道中包括有“历史”频道,如果说它还不是他太太帕齐的最爱,也已是他的最爱了。

“只许喝一杯,丁,”帕齐对他说。现在她临盆在即,她当然希望她的丈夫随时保持清醒,那就意味着每晚只能喝一杯啤酒。

“是,亲爱的。”女人支配男人就那么容易,多明戈心想,他眼睛看着手中几乎已经空了的杯子,觉得还不过瘾,真想再来一杯。往日,坐在俱乐部里喝着啤酒,在舒适随意的环境中讨论公事,与他的弟兄们浑然成为一体,真是何等的爽快——但现在,除非必须,他最多也不会离开妻子超过五十英尺,而在他们不得不分开时,她也有他的呼叫机号码在身,可随时召唤他。他们的小宝贝已经入盆了,不管它的具体意味是什么——总之,他知道,它意味着他妻子的分娩已迫在眉睫了,意味着他这一晚上只能喝一杯啤酒了,尽管即使喝上三杯,他都能保持完全的清醒……也许甚至是四杯……

现在,他们并排坐在安乐椅上。丁正设法一边看电视一边看情报文件。他似乎还真的有这个能耐,能够做到两不误,这不能不令他妻子既惊奇又恼火。而帕齐现在正在阅读一份医学杂志,还在有光纸的书页边上做一些笔记。

克拉克的家与这一家可谓大同小异,尽管这里的录像机里装了一盘录像带,正在播放电影。

“办公室里有什么新的变化没有?”桑迪问。

办公室里

,约翰想。从前我出外勤回来,她是从来不问那种问题的。是的,不问的,那时,她不过就问一声“你好吗”。问的时候还始终带着一丝担心,因为,尽管他从来不——噢,几乎从来不——告诉她他在外勤现场干的事情,但桑迪知道,它毕竟与坐办公室有所不同。所以,这只是再一次证实,他已沦落为一个“躲在后方的混蛋头头”了。谢谢了,亲爱的

,他想。“不,没有什么变化,”他说。“医院里怎么样?”

“午饭刚过的时候有一起车祸。没什么大不了的。”

“帕齐工作得怎样?”

“在她学会更加从容一点之后,她会成为一个非常好的医生的。不过,你说呢,我毕竟一直在急诊室,已经做了二十几年了,对吧?理论上她懂的比我多,但在实际方面她还需要多学一点。不过,你知道,她的进步是很快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本来也许也是可以成为医生的?”她的丈夫问。

“我想我本来是可以的,但是当时的时间不凑巧,你说是吗?”

“小宝宝怎么样?”

这个问题马上在桑迪的脸上引出了笑容。“就像以前的我,性急得很。到了那个关口上,你就等不及它赶快来了,一了百了。”

“有什么要担心的吗?”

“没有,雷诺兹医生是个很好的医生,帕齐本人的情况也很好。倒是我本人至今还没有把握,是否已经做好了当外婆的准备,”桑迪乐呵呵地笑着补上了后面这句话。

“我懂你的意思,亲爱的。随时都会生了,是吗?”

“小宝宝的脑袋昨天入盆了。那就意味着他已完全作好准备了。”

“他?”

“那好像是每个人心中所想的,不过,等蹦出来,我们就清楚了。”

约翰嘴里不知咕哝了些什么。多明戈一直坚持认为,一定是个小子,与他爸爸一样的英俊帅气——能操两种语言,有一个聪明的头脑,而且每次这样坚持的时候,他还总不忘带上他那个狡猾的拉丁式微笑。嗯,作为女婿,你对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期望。丁为人聪明,差不多是他碰到过的所有人中学得最快的人,从美国陆军第十一轻步兵师的一个年轻的上士擢升为一名备受敬重的中央情报局的外勤情报军官,手中还握有一张乔治·梅森大学的硕士文凭……现在偶尔他还会一个人陷入沉思,考虑是否要再离职两年去拿一个博士学位。也许是牛津大学的学位,本周的早些时候,丁已经在设想,是否能利用业余时间使之成为可能。这将是多么的了不起——东洛杉矶的一个出生在美国的墨西哥人戴上了牛津大学的博士帽!有一天,他说不定还会当上中情局局长,到了那个时候

,他才真的会叫人受不了。约翰不禁得意地笑出声来,他喝了一口吉尼斯,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电视机上去。

波波夫心想,他一定得亲临现场,亲眼目睹他们的行动。现在,他又到了伦敦,住进了一家中档的旅馆,它是由一群联体排屋改建而成的。这一次他一定得眼见为实。对于恐怖行动来说,它算是开了先河,夺了一个第一。他们有一个真正的行动计划,虽然此计划是由比尔·亨里克森建议的,但格雷迪欣然接受了这个想法,当然,这个计划的设想在技术上似乎是很合理的,只要他们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收场,逃跑离开。不管怎样,德米特里希望看到行动的发生,最好还能对其进展有足够的了解,能知道他是否可以给银行打电话,修改密码,把那笔钱纳入自己的账上,而在那以后……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随时从地球表面消失。格雷迪还从未曾想到,那笔转账过来的钱至少有两个人是可以下手提取的。

或许,他原本就是一个容易相信人的人,波波夫想,那个建议尽管听上去很离谱,与常规不合,但他却从他的前克格勃朋友那里很爽快地就接受了合约,尽管他出了两个大难题,钱和可卡因,可是一旦钱和货都交到他手中了,他马上就说话算数,着手他承诺的行动了。现在当他回想起来时,波波夫觉得,那倒是很难能可贵的。不过,他仍将驾着他租来的美洲豹,亲自去看一看。它不应该有过大的难度,他想,也不应该有过大的危险,假如他做得得当的话。想到这里,波波夫把今晚的最后一杯斯托利伏特加全部倒进嘴里,随手又把电灯关了。

那天早晨,他们是在同一时间醒来的。当闹钟在五点三十分响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张开了眼睛,多明戈和帕特里夏在一个家里,约翰和桑德拉在另一个家里,按照当天的日程,两对夫妻对他们的起居安排作出调整。两位女性必须在六点四十五分前到达医院,以便赶上她们在急诊室的上午七时至下午三时的日班班头,所以女士们优先使用卫生间,男士们则走进厨房,在咖啡壶里装上咖啡灌上水,合上开关让咖啡煮着,然后出前门从台阶上把报纸捡进来,打开收音机调到英国广播公司的晨间新闻。

二十分钟之后,卫生间和报纸换手,又过十五分钟之后,这两对夫妻在厨房落座,开始吃早饭——尽管就多明戈而言,只不过就是喝第二杯咖啡而已,因为他习惯于在晨炼之后与他的弟兄们共进早餐。在克拉克的家里,桑迪正在试着做煎西红柿,一种她正在努力学会烹调的、但她丈夫却完全拒绝的本地美味,她丈夫根据的原则是,他是美国人。到了六点二十分,女士们该换上各自的工作服了,男士也一样。很快,他们就都出了屋子,开始他们一天的各自不同的活动。

克拉克不跟他的两个分队一起锻炼。他最终默认他年龄太大了,已受不了这全套的魔鬼训练了,但他仍出现在差不多同一个地方,做着每天差不多同样的身体锻炼。这与他在海豹突击队时并无很大的差别,虽然长距离游泳的内容是没有了——这里游泳池倒是有一个的,但不够大,不适合他。所以他用三英里跑来代替游泳。不过,他的两个分队要跑五英里……而且,他不好意思地默认,他们的跑速比他的快。

以他的年龄而言,约翰·克拉克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算得上是极好的,但是要把自己的这种状态保持下去却也是日见艰难了。在他走向死亡的人生旅途中,下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上刻着的将是六十这个数字。似乎很奇怪,他已不再是与桑迪结婚时的那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了,就好像有人抢走了他的什么似的,不过,如果确有其事的话,那也是他从未注意到的。结果,就在某一天,当他环顾四周时,他突然发觉自己与他认识的自己不同了。这种吃惊根本就让人难以接受,他心中想,这时他的三英里跑也到了终点,他大汗淋漓,两腿又酸又胀,他需要去进行一天的第二次淋浴了。

在去彩虹部队总部的路上,他见到阿利斯泰尔·斯坦利正摆开架势,准备做他的每日晨练的常规功课。阿尔比他年轻五岁,也许仍保存着青春的幻想。他们已经成为好朋友。斯坦利有很强的直觉,特别是对于情报信息的直觉。他也是一个称职的现场指挥员,就以他那种奇特的悠闲的不显锋芒的英国方式而言。就像一个狙击手的掩蔽坑一样,约翰心想,斯坦利似乎什么过长之处都没有,直至你看着他的眼睛为止,而即使到了那个时候,你还得知道你要寻找的是什么。

他长得相貌堂堂,属于既神气又潇洒的那一类人,仍然一头金发,好启齿微笑,但是像克拉克一样,在战场上他杀人从不手软,像克拉克一样,他也不会因此而噩梦缠身。实际上,他比克拉克更有指挥员的直觉,克拉克心中也承认——只在心中对自己承认。这两个人都仍如他们在二十出头时一样,强烈地竞争好胜,谁都不肯平白无故地把称赞送给对方。

淋浴完毕,克拉克走进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前,开始处理早晨的公文,心中却在默默地诅咒,诅咒它们的费时和他不得不在预算之类的事项上浪费掉的所有心思。他的贝雷塔点四五手枪就放在他办公室桌子的抽屉里,这是他并非只是一个文职官员的证明,但今天他将没有时间步行到射击训练场去练习他的武艺了,而正是他的这些武艺才使他成为彩虹部队的指挥员的——讽刺的是,这一职位反倒使他不能去证明他所得心应手的东西了。刚过八点,福尔盖特太太到了,她朝上司的房内看了看,看到的与他在做行政性工作时她总能看到的一样,只见他眉头锁紧,与他在研究情报资料或有关行动的事务时完全两样。

在做那些事情时,至少他似乎总是兴趣盎然的。她走进他的办公室,替他打开煮咖啡的机器,得到他惯常的、卡在喉咙里的晨间的问候,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去查看那台加密的传真机上是否有东西收进来,需要马上交给上司去看。没有。赫里福德的又一天开始了。

格雷迪和他的部下也醒了。他们吃了由茶、鸡蛋、咸肉和土司组成的他们的常规早餐,因为典型的爱尔兰早餐与英式早餐几无二致。事实上,在基本习惯的任何方面,这两个国家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可是,对于这个事实,格雷迪和他的同伙都未作深思。两国都是温文尔雅的礼仪之邦,极为热情好客。两国的公民在相逢时总会相互微笑致意,在工作岗位上,他们也都十分勤勉卖力,基本上说,他们看的是同样的电视节目,阅读的是同样的报纸体育版面,玩的也大抵是同样的运动项目,并且,在两个国家中,这些项目都形成了真正的全民狂热——就是他们在酒馆里喝的啤酒也是相似的,喝掉的数量也大致相仿,而且这些酒馆,小到它们油漆的招牌和识别的名字,都是轻而易举地就可以从一个国家搬到另一个国家去,不需任何更改。

但是,他们上的是不同的教堂,讲的是不同口音的英语,以致在他们相互之间,听上去就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言,虽然对于外人来说,它们似乎仍是如此的相似,难以区别。耳闻目睹这样的事情仍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但是,电视在全世界的普及正在缓慢地改变那种状况。五十年前访问过这里的人将会注意到,许多美国英语已经悄悄潜入他们的共同语言,但这个过程非常缓慢,以致身处其间亲历其事的人反而几乎注意不到这个事实。在进行革命运动的国家中,这是一种共同的情况。在外来观察者眼里的细微的差别,到了那些鼓动变革的人那里,却都被格外地放大了无数倍,以致在格雷迪和他的人的眼里,它们已达到了这样的程度:他们与英国的相似性只是方便他们行动的一种掩护,而不是本可以将她们两个国家拉得更近的共同性。

对他们来说,那些本可以与他们一起享用一杯啤酒,一起讨论一场特别精彩的足球赛的人,一概都成了陌路人,就如同他们是来自火星的一般,因此他们可以对他们轻下杀手。他们是东西,而不是“同伴”,这种观念,对于一个客观的第三方来讲,似乎是够荒谬绝伦的了,但它却早已根深蒂固地扎根在他们的头脑之中,所以今天这个早晨,在晴朗的蓝天白云下,当他们向着他们的卡车和轿车走去时,他们根本就不会再去注意它了,就像他们不会注意他们呼吸的空气一样。

上午十点半,查韦斯与他的分队移师室内射击训练场,进行射击练习。戴夫·伍兹在那里等他们,他已经把子弹箱放在适当的位置,提前为第二分队的队员作好准备。与以往一样,查韦斯决定做手枪射击练习,而不做较容易使用的MP-10冲锋枪射击练习,因为任何人只要两眼功能正常,击发枪机的一根手指能够工作,冲锋枪都能打得准。因此,他退回十毫米口径的冲锋枪子弹,换成两盒点四五口径的手枪子弹,这种美国制的联邦牌优质中空子弹,有一个巨大的空尖弹头,人们几乎可以在弹头里面调制饮料,或者当你往里面看时,你似乎会有这个感觉。

正当第二分队开始射击练习时,马洛伊中校和他的机组成员,哈里森中尉和南斯中士,也走进了射击训练场。他们都装备了美军标准的制式手枪,贝雷塔M9,他们使用的是全金属外壳的九毫米子弹,这是海牙公约所要求的,虽然美国从未签署过这个具体规范战场上什么是正当的和什么是不正当的行为的国际条约,但不管怎样,美国仍遵守它的规定。而特种部队的人员则使用不同的子弹,它们的威力更大,它所根据的原则是,他们并非是在战场上,而是在与罪犯交战,罪犯没有资格得到我们给予更有组织的和穿军装的敌人的那种关怀。任何一个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人都会发觉它略为有点牵强不讲理,但他们都知道,世界本无要求诸事都有合理的、不可变更的规则,所以也就只管拿着发给他们的子弹心安理得地去打了。就彩虹战士而言,就是每天打不少于一百发的子弹。

而马洛伊和他的机组成员,或许每周必须打五十发子弹就够了,但他们本不是射击手,他们到射击场来只不过是礼节性的。事实上,马洛伊是一个优秀的射手,尽管他仍使用美军一度教授的单手握枪的射击姿势。哈里森和南斯则采用较为新式的韦佛式射击姿势,用双手握枪。马洛伊也很怀念他年轻时代军队配用的点四五口径的手枪,但是,美国武装部队以后全部改为采用较小直径的子弹了,用以换取北约的高兴,尽管它们在你应该击中的人体身上所制造出来的孔洞要小了许多。

那个姑娘的名字叫菲奥娜。她还不到五岁,不小心从日托中心的秋千上掉了下来。秋千上的木头碎片擦破了她的皮肤,但人们还害怕她左前臂的桡骨也许断了。桑迪·克拉克把那只手臂握到手中,小女孩则一股劲地在哭。她开始握着那只手臂非常缓慢和非常小心地,引导它做动作,小女孩的泪水和哭声并未增加。这只手没有骨折……嗯,可能只是非常轻微的青枝骨折(1)

,但也完全有可能,甚至还没有那么严重。

“我们去给她拍张X光吧,”帕齐说,同时把一根葡萄冰棍塞进孩子的手里。这一招还真灵验,在英国与在美国一模一样。小女孩马上停止了哭泣,忙着用牙齿配合她右手这只好手撕开塑料包装纸,把冰棍塞进她可爱的小嘴巴里了。桑迪用湿纱布替她清理伤口,擦洗干净手臂。伤口不需要缝合,只不过是几处严重的擦伤而已,所以她只要给它们抹上点消毒药,贴上两块大号的邦迪创可贴就行了。

这间急诊室的工作并不如美国的急诊室那么忙。有一个原因,它是在乡间的,因此发生严重伤害的机会比较小——上星期,他们曾经收治过一个农夫,他的一条手臂被农场的一台机器几乎撕了下来,但桑迪和帕齐当时都已下班,没有碰上。这儿严重的汽车事故也比美国相应地区的少,尽管,相比较而言,美国的地也大路也宽。究其原因,因为英国人似乎更注意安全行车,虽然他们的道路较窄,车速限制也较为宽松。

这一事实曾令这两位美国医务工作者抓破了头皮也找不出答案来。总之,在这里的工作颇为文明舒适。以美国的标准来评判,这间医院可以说是人浮于事,所以每个人的工作量都低于合理的水准,这多少令这两个美国人感到吃惊。十分钟之后,帕齐看了X光片,发现菲奥娜的前臂骨头一点没事。再过三十分钟之后,小姑娘已经在回日托中心去的路上了,那儿正是开午饭的时间。帕齐回到办公桌前重新坐下,继续阅读最新一期的《柳叶刀》(2)

,与此同时,她的母亲则回到她站立式的护士服务台那里,开始与一名同事闲聊。两人都不合常情地希望有更多的工作可做,虽然那就意味着她们并不认识的某一个人的痛苦。桑迪跟她的英国朋友说,在她来英国后的整段时间里,她还没有看见过一个枪伤的伤口。而在她弗吉尼亚威廉斯堡的医院里,它几乎是天天都见得到的。这个事实多少令她的英国同事感到恐怖,但对于美国的急诊室护士来说,则是她们生活的一部分,早已司空见惯了。

赫里福德绝非一个冷僻之地,但是车辆交通也未使它成为一个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大都市。格雷迪坐在一辆租来的轿车里,跟在卡车后面朝目的地前进。这里,在最左面的这条车道上,他正以低于一般的车速在行驶,因为他曾经预计这条路交通会比较拥挤,路上需要的时间会较长。他本可以开得快些,并因此相应地把行动开始的时间提前。但是,他是一个讲究条理的人,一旦计划草拟定当,一般他都会几乎是盲从一般的严格执行。按他那种方式,每个人必须清楚知道什么事情必须发生,在什么时间发生。这样才能使他的战术安排变得有意义。所以,为了应付未料事情的发生,他的每一个队员都带了一台移动电话,并设定了与其他每一个队员联络的快拨号码。在肖恩的盘算中,它们就与军队士兵使用的战术无线电对讲机几乎一样的管用。

医院到了。它坐落在一个平缓的坡底。它的停车场似乎不很拥挤。也许住院的病人并不多,或者,也许探望病人的来访者都出去吃午饭了,要过一会再重新回来看望他们的所爱。

德米特里把租来的汽车开到高速公路边上停了下来。他这里离开医院大约还有半公里,从这个小山坡的坡顶,他可以看到医院的两个侧面,正面和供急诊室用的医院的边门所在的那个面。他先放下电动车窗,接着又关掉了汽车的发动机,就等着观看接下去将有什么样的好戏上演了。在汽车的后座上,他放了一架廉价的7×35的望远镜,这是他在机场商店里买来的。现在,他决定把它拿出来使用。他已经把移动电话放在他的座位边上了,伸手可及,以备万一需要使用。他看到有三辆重型卡车靠到路边,在离开医院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与他的位置相比,它们又离医院近了许多。但像他的位置一样,那里也能将医院的正面和急诊室用的边门所在的那个侧面尽收眼底。

也就是在此时,波波夫的头脑里突然冒出了个没有由来的想法。何不打个电话到赫里福德去,就即将发生的情况给克拉克那个家伙个警告?他

,波波夫,并不希望这伙人活过今天下午,是吗?如果他们果真如此下场了,那么,他岂不就此可以把那五百多万美元全部吞入自己的私囊了,并在这以后从地球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加勒比海的岛屿对他充满了诱人的魅力;他已经仔细阅读过一些旅游宣传的小册子了。它们仍保留了一些英国式的优点——诚实清廉的警察,众多的酒馆,热情的居民——另外还有安静、慢节奏的悠闲生活,更何况它们与美国的距离又是那么的近,不论他选择在美国作何种投资,都能保证他可以方便地旅行去那里,去管理他的资金。

但是……不。天有不测风云,格雷迪成为漏网之鱼的机会,尽管极其微小,但谁也不能保证就没有了,他可不想被这个穷凶极恶手段毒辣的爱尔兰人满世界地追杀。不,最好还是让格雷迪把这出戏演完,他不要干扰。所以,他还是安心地坐在车里,收听英国广播公司的一个常规频道正在播放的古典音乐,望远镜就放在他的膝上。

格雷迪走下他的美洲豹车。他打开行李厢,取出他的包裹,把车钥匙装进自己的口袋。此时,蒂莫西·奥尼尔也已下车——他选择的是一辆小型的厢型货车——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其他五人下车与他会合。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都在他身边到齐了。蒂莫西拿起手机,按下一号速拨号。在一百码之外,格雷迪的手机铃声响了。

“喂?”

“我们这里都准备好了,肖恩。”

“那好,接下去。我们这里也准备好了。祝你好运,孩子。”

“很好,现在我们开始进医院了。”

今天,奥尼尔的身上穿了一套包裹投递员的褐色的连裤工作服,他开始向医院的边门走去,手中还抱了一个大纸箱,其他四个人在他的后面紧紧跟了上去,他们穿的是普通的衣服,手中也都抱着纸箱,大小与他抱的差不多,但不是彩色的。

波波夫不无恼怒地看着他汽车的后视镜。一辆警车正在向路边停靠过来,几秒钟之后,一位警察走下车向他的车走来。

“碰到麻烦了,先生?”警察问。

“哦,不,没有的事——我是说,我打电话给租车公司了,他们正派人过来解决,你知道的。”

“出了什么毛病?”警察问。

“我吃不准。马达运转开始不正常了,我想还是把车停了让它熄火的好。反正,”这位俄罗斯人又重复了刚才的话,“我打电话到公司去了,他们正派人来解决。”

“啊,那很好。”那位警察开始伸手踢腿地舒展起身体来了,似乎他特意停下车来不仅是为了帮助抛锚的开车人,也是为了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这时,波波夫却在想,真是来得不是时候。

“请问有什么事吗?”接待处的值班员说。

“我有货送给查韦斯医生和……”他故作姿态,低头去看了看附在箱子外面的那张小纸片,“克拉克护士。她们今天下午在吗?”蒂莫西·奥尼尔问,他似乎对自己刚才聪明的小演技还挺满意的。

“我去叫她们来。”值班员挺乐意助人的,说完就起身往里面的工作区走进去了。

这个爱尔兰共和军的士兵趁机把一只手悄悄插进箱盖的内侧,作好随时将它掀开的准备。接着,他回头向其他四个人点了点头,他们已站成一列,彬彬有礼等在他的身后。奥尼尔用大拇指摸摸自己的鼻子,四人之一——他的名字叫吉米·卡尔——就转身走回到外面去了。外面有一辆警车停在那里,是一辆陆虎越野车,白色的车身,侧面有一条橘红色的色带。车里的警察正在吃三明治,他是挑了一个方便的地方正在吃他的午餐,做着美国警察有时称之为“打瞌睡”的那种事儿,实在是因为无事发生,只不过在消磨一点时间而已。

他看到医院接受伤员的那个门口外面有个人站着,手中捧了一个看上去像是装鲜花的箱子似的东西。刚才走进去的其他几个人也捧着差不多的箱子。不过,这里是医院,人们给住在医院里的人送花……即便如此……那个手捧白色大纸箱的男人却是在盯着他的警车看,虽然就如人们常有的那样。于是,警察朝他回望过去,尽管基本上仍然是出于好奇,但他警察的直觉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了。

“我是查韦斯医生,”帕齐说。奥尼尔看到,她几乎与他一般身高,在浆洗过的白大褂下,她的肚子挺得老高,看得出是怀孕已快足月了。“你有东西送给我?”

“是的,医生,我有。”这时,另外一名妇女也走过来了,他一眼就看出,这两名妇女的长相惊人地相似。她们不能不是母女俩……那就意味着是时间了。

奥尼尔一下就把箱盖掀落在地,转眼间已把他的AKMS步枪抽出在手。不过,他只顾低头看他的枪了,所以没有看到面前这两个女人顿时吓得目瞪口呆,满脸惊恐的那副样子。他的右手随即抽出一个子弹盒,啪的一声装上他的步枪。然后换过手来,改为右手握枪,左手“啪”的一声就把枪机拉到连发位置,整个过程未超过两秒钟。

帕齐和桑迪都被吓呆了,就像通常人们在突然被枪口直指胸口时都会有的那样。她们受到了惊吓,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惊恐万状。就在她们的左边,不知谁突然尖声地惊叫起来。原来,在那个送货员的后面,其他三个人现在已经一律脸朝外一字排开了,他们的手中也都端着一模一样的枪,枪口对准了接待区的其他人。原本会是千篇一律平凡无奇的急诊室里的一天就此完全变味了。

在急诊室的外面,卡尔突然打开他的箱子,微笑着举枪瞄准那辆与他相距仅仅二十英尺的警车。

警车的引擎并未熄火,那个警察的第一个本能的反应是赶快逃跑,向局里报告。他左手摸到排挡,顺势推到倒车挡,脚下发力踩到油门上,汽车猛地向后一跳。

卡尔的反应是不假思索自动做出的,他抬枪口,拉枪机,找准星,扣扳机,把整盒的十五发子弹全部扫在警车的挡风玻璃上。它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那辆陆虎警车本来是沿着一条相当直的直线在倒退,从开始被子弹击中这一刻起,它就突然向右面拐过去了,直到最后撞到医院的砖墙上才算完结。它也就停在那里了,踩在油门上的压力现在也完全消失了。卡尔飞快跑上前去,往车里一看,发现世界上已经少了一个警察,不过,对于他来说,那绝非重大损失。

“那是怎么回事?”问出这个无需回答的问题的是那个在路边停车的乐于助人的警察,而不是波波夫。它之所以无需回答,是因为自动武器的射击声是不可能被误解为其他任何声音的。他转过脑袋,看见了那辆警车——与他自己的那辆一模一样——正在倒车,发着刺耳的声音,接着停了,再接着有一个人走到它那里,看了看又走开了。“真是该死!”

德米特里·阿尔卡季耶维奇坐在他的车里,纹丝未动,他静静地观察着那个不请自来、想要为他提供他并不需要的帮助的警察。只见他奔回自己的警车,手伸到车里取出一个无线电对讲机。虽然波波夫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不过,话又说过来,他不需要听到也都知道。

“我们已经抓到她们了,肖恩,”奥尼尔在电话里告诉他。在确认收到这条信息之后,格雷迪马上就按结束键结束通话,并随即用速拨号拨通了彼得·巴里的手机。

“喂?”

“蒂莫西抓到她们了。形势似乎已完全控制下来了。”

“好的。”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电话就结束了。接下去,格雷迪又用速拨号拨出又一个号码。“你好,我是帕特里克·凯西。我们已经占领了赫里福德社区医院。我们目前已扣押了查韦斯医生和克拉克护士,还有其他许多人,作为人质。如果我们的要求得到满足,我们将释放人质。如果我们的要求得不到满足,那么,我们就有必要开始杀人质了,直至你们明白你们处理方式的错误为止。我们要求释放被关押在怀特岛(3)

上阿尔巴尼和派克赫斯特两所监狱里的所有政治犯。等到他们被释放,并在电视上被我们看到释放了之后,我们将离开此地。你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值班的警官回答说。其实,他并不明白,但他已把电话录音下来,他将把此信息转交给某个会明白它的意思的人。

卡尔把守在接收伤员的急诊室门口,巴里双胞胎兄弟彼得和萨姆,则一起穿过医院,来到医院的大门口。这里看起来有点乱哄哄的。卡尔起先的那一通冲锋枪连发在这里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因此大多数人只是循着声音的大致方向转过头去看了看,但因为什么也没看到,所以都已把头转回过去,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医院的警卫,一个五十五岁的人,穿了一身与警服相像的制服,正往进入医院本部的门口赶来,突然看见巴里兄弟端着枪,正迎面向他走过来。这位退休的警察正想开口要问“这是怎么啦?

”——英国警察的惯常用语——只见一支步枪的枪口突然一抖,并直接对着他了,他最终相信,还是举起双手闭紧嘴巴为上。萨姆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推回到大厅里面。大厅里面的人突然见到武器,顿时炸开了锅。有人高声尖叫起来。有几个人向门口冲去,他们全都逃出门外去了,并没有遭到枪击,因为大厅里人仍然够多的,巴里兄弟连这些人都已经管不过来了。

那个警察从路边打出的无线电话所产生的反应比格雷迪的大,特别是因为,据他所报,有一名警察遭到枪击,或许还已经死在车上了。当地警察局长的第一反应是,召集他所有的流动巡逻单位向医院方向集中。他们之中大约只有一半人是配备了火器的,而这些火器主要的还是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它们与报告所说的枪击使用的机枪相比,相去甚远,根本无法与之匹敌。尽管总部通过内部无线电话作了反复的呼叫,但原先停车在医院附近的一名警察始终没有作出响应前来报到,那名警察已经死了,也由此就确定下来了。

对于各种紧急情况,世界上的每一个警察局都会预先制订好应对的预案。像应对这一次的紧急情况,这里的警察局就有一个标题为“恐怖主义”的文件夹准备在案。尽管它的内容警察局长早已熟记在胸,但为确保预案的任何一点内容都不被遗忘,他还是抽出了那个文件夹。天字第一号的紧急电话是拨给内政部的一个办公室的,他向那里的一位高级官员汇报了他所知的那点滴的情况,并强调他正在了解更多的情况,还会继续报告。

内政部总部大楼,它与白金汉宫仅咫尺之遥,是许多官僚们的办公处所,不列颠群岛生活的几乎每一个方面都在他们的监管之下,其中包括法律的实施执行。在那幢大楼里也有一个预案程序的文件夹,它马上被从格子里抽出来了,在这个文件夹里有一页是新添加上去的,上面有一个新的电话号码。

“4-2-3-3。”艾丽斯·福尔盖特拎起电话机说。这是专供重要的语音通话用的电话。

“请叫克拉克先生接电话。”

“好的,请稍等。”

“克拉克先生,3-3线路上有你的电话,”她在内部呼叫系统上叫道。

“这里是约翰·克拉克,”彩虹六号提起电话机说。

“我是内政部的弗雷德里克·卡拉韦。我们可能有个紧急情况,”这位文职官员说。

“好的,什么地方?”

“恐怕,就在你们的北面,赫里福德医院。打电话进来的声音自报身份为帕特里克·凯西。那是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的一个代号,是用于标示他们的行动的。”

“赫里福德医院?”约翰问,他抓在电话机上面的手顿时变得冰凉。

“对的。”

“稍候片刻,我想叫我的一个人来听这个电话。”说完,约翰用手遮住听筒喊道:“艾丽斯,叫阿利斯泰尔马上来听这个电话!”

“喂,约翰吗?”

“卡拉韦先生,这是阿利斯泰尔·斯坦利,我的副手。请重复你刚才告诉我的情况。”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又说:“电话里的声音确认了两个人质的名字,一个是叫克拉克的护士,一个是叫查韦斯的医生。”

“哦,糟糕,”约翰低声说。

“我会叫彼得的分队行动起来的,约翰,”斯坦利说。

“好。还有其他情况没有,卡拉韦先生?”

“目前我们所知的就这些。当地的警察局长此刻正在设法收集更多的情况。”

“好的,谢谢你。需要的话,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到我。”克拉克将听筒放回电话机上。“他妈的!”他忍不住轻声骂出口。

此时此刻,他的思想犹如万马奔腾。不管是谁查出“彩虹”,此人并非瞎管闲事,而是有他的理由的,所以那两个名字绝非此人意外碰巧报出来的。这是对他和他的队伍的直接挑战——并且,他们正在利用他的妻子和女儿作为一种武器。他的下一个想法是,他必须把指挥权移交给阿利斯泰尔·斯坦利。但是,在这以后——尽管他的妻女身陷险境,生死未卜……可是他无能为力。

“天哪!”彼得·科温顿少校在电话上低声惊呼起来。“是,长官,我这里就行动起来。”他站起来走进他这个分队战士们呆的休息区。“注意了,我们有活干了。全体作好马上出动的准备。”

第一分队的队员全都一跃而起,朝他们的更衣柜奔去。这次似乎不像是演习,但他们仍处之以沉着冷静,就好像它又是一次演习一般。军士长迈克·陈是第一个换好全套作战服的。他过来看他们的队长,他正在穿防弹马甲。

“怎么回事,队长?”

“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地区医院,克拉克和丁的老婆被扣为人质了。”

“你说什么?”陈吃惊地问道,他的眼睛直眨巴。

“你听到我的话了,迈克。”

“哦,该死。好吧。”陈回到分队休息区。“诸位,备鞍上马,这一次真他妈的绝对不是演习。”

马洛伊一阵急奔,刚刚冲到他的“夜鹰”直升机那里,南斯中士已经在那里了,正忙着把插有红旗的安全销从销钉孔里拔出来捧在手中,等待飞行员来点数确认。

“看上去都准备好了,那么我们就把她发动起来吧,中尉。”

“一号起转,”哈里森报告说,南斯中士也在这个时候回到机上,拴上保证他在机上能安全移动的安全带,随后移身到左侧的机门,探头去查看“夜鹰”直升机的尾部。

“尾部旋翼无障碍,中校。”

马洛伊确认收到了南斯中士的报告,眼睛却始终在观察飞速变动之中的发动机仪表。接着,他再次打开了机上的无线电对讲机。“指挥部,这里是熊。我们已经点火启动。要求我们做什么?完毕。”

“熊,我是五号,”无线电里传回来的是斯坦利的声音,马洛伊吃了一惊。“起飞,到医院上空盘旋。那就是当前事件的事发地点。”

“请再说一遍,五号,完毕。”

“熊,有对象占领了医院。他们扣留了克拉克太太和查韦斯太太作为人质。他们已经报出名字,确定无疑就是她们俩了。你的命令是起飞,到医院上空盘旋。”

“收到,明白无误。熊现在正在起飞。”他的左手拉动联合操纵杆向后,把他的那架西科尔斯基直升飞机提升到空中。

“我没有听错吧,中校?”哈里森问。

“肯定错不了。妈的,”海军陆战队中校马洛伊咒骂道。有人胆敢来摸老虎的屁股了,马洛伊心想。他低头看到,地面上有两辆卡车正风驰电掣般地向基地的外面驶去,方向与他一致。那该是科温顿和他的第一分队。他稍一思索,把他的“夜鹰”直升机提升到四千英尺的高度,并向当地的空中交通管制中心发出呼叫,告诉他们他正在做的事情,得到一个转发器代码,以便他们能够正确及时地跟踪他的飞行。

已经有四辆警车赶到医院那儿,它们已封锁了进出医院停车场的通路,但它们还没有采取其他任何动作。这一切,波波夫用他的望远镜都看得清清楚楚。封锁圈内的警察只是在观察,但全都是站在他们的车外观察的,他们中的两个手中拿了左轮手枪,但枪口没有指向任何目标,只是指着地面。

在从基地开出的一辆军用卡车里,科温顿向大家传达了他所得到的情况。在另一辆卡车里,陈也作了传达。战士们所受到的震惊之强烈是前所未有的,但在思想上他们都早已认定,鉴于既定的事实,在他们和他们的家庭上实际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因为从来还没有人愚蠢到那种程度,竟然把他们的念头动到那种事情上去了。你也许会走近一只狮笼,用一个棍棒去挑逗狮子,但当你和狮子之间没有任何栅栏相隔之时,你不会这样做。而且你断然不会,永远不会,去玩弄狮子的幼崽,不是吗?不会的,如果在日落时分你还想活在这个世上的话。这里的所有人就是一个家庭。

攻击“彩虹”指挥员的妻子就是往他们所有人的脸上打耳光,是一个傲慢得不可理喻的举动——更何况,查韦斯的妻子还怀着身孕。她一人就代表了两条无辜的生命,两条生命都属于他们的兄弟之一。他们每天早晨都要与这位兄弟在操场一起列队出操,训练身体,到了晚上,他们偶尔还要在俱乐部一起小聚,痛饮一杯。他是他们的战友,他们队伍中的一份子。他们全都打开了无线电通话器,坐在卡车里,手中握着各自的武器,任他们的思想漫游去作各种各样的设想,但绝不让它游得太远。

“阿尔,我不得不让你来指挥这次行动,”约翰说,他已站在他的办公桌边准备离开。贝洛博士,以及比尔·托尼,也都在他的办公室里。

“我理解,约翰。彼得和他的分队有多棒,你是知道的。”

克拉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是啊。”此时此刻也没有多少其他的话可说了。

斯坦利转向其他人。“比尔?”

“他们使用的代码是正确的。‘帕特里克·凯西’是媒体所不知道的。它是一个他们用来告诉我们他们的行动是动真格的名字——通常是在威胁要炸弹爆炸等等之时使用的。保罗,你看呢?”

“认准你的太太和女儿作案是对我们的直接挑战。他们在告诉我们,他们了解‘彩虹’,他们知道我们是谁,当然也知道你是谁,约翰。他们在公开宣布他们是有本事的,他们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走到底。”这位精神分析专家摇了摇脑袋。“不过,如果他们真是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的话,他们就应该是天主教徒。我可以在那上面做点文章。让我赶快到那里去与他们建立接触,你们说好吗?”

蒂姆·努南已经在他一个人用的车子上了,他的技术装备在汽车的后座上。至少,这一趟的任务对他是很轻松的。在赫里福德地区总共只有两座移动电话基站,在试验他的封锁手机通话的软件时,这两个站他都已到过。他先驱车到那个离得较远的基站。他记得,这个站的结构十分典型,用篱笆围起的一片空地,上面竖立着一个枝形大烛台式样的铁塔和一辆拖挂在卡车后面的拖车——在这里被称为活动房屋。有一辆小汽车挨着篱笆停在外面。努南把车开到它的边上,与它并排停好后跳下车,车门也顾不上锁就冲了进去。十秒钟之后,他拉开了那座活动房屋的门。

“怎么回事?”里面的技术员问。

“我从赫里福德来。我们现在要这个站马上退出服务。”

“谁说的?”

“我说的!”努南扭过身子,以便让那个人看得到挂在他后腰枪套里的手枪。“打电话给你的上司。他知道我是谁,是干什么的。”接着,他再没有多说一个字,就径直走到主电源控制屏前,一把拉下主电源开关,停止天线的所有信号传送。然后,他坐到计算机系统的控制台前,把他放在衬衣口袋里带来的一张软盘插进计算机。仅仅按了两下鼠标和等待了四十秒钟,系统程序就已修改完毕,现在,拨打的电话只有在号码的前面再加上三个七之后才能被系统接受。

那个技术员一点也摸不着头脑,但总算还有足够的头脑,不去与一个带枪的人作对,妨碍他正在做的事情。

“另一个站里有人吗?城的另一头的那个。”努南完后问。

“没有,如果有问题也只有我去——但那里没问题。”

“钥匙呢?”努南伸出了手。

“我不能给,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得到授权把——”

“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的上司,”努南建议,随手抓起桌上的座机递给他。

科温顿在离开有几辆商用卡车停放的不远的一个地方跳下军用卡车。警察已经在外围拉起警戒圈,以控制好奇围观的人数。他快步向似乎是在场警察中阶级最高的那个跑去。

“他们来了,”肖恩·格雷迪在电话中对蒂莫西·奥尼尔说。“毫无疑问,他们的反应神速。看上去可怕极了,”他又补充说。“你们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人太多,我们不好控制,肖恩。我派双胞胎看守大厅,吉米和我在一起,丹尼尔在楼上巡回。”

“你的人质怎么样了?”

“你指的是那两个女的吗?她们正坐在地板上。那个年轻的肚里有孩子,肖恩。她肚子老大老大的,说不定今天就要生了,看上去是这样的。”

“要尽量避免,孩子,”格雷迪提醒他,脸上带着微笑。事情正按照他的计划在发展,时间也在一点一滴地流逝。那些该死的士兵竟然把他们的卡车停在与他自己的卡车相距不足二十米的地方了。你几乎不可能再期望比这更好的情况了。

休斯敦的真名并非叫萨姆——他母亲用她所钟爱的一个叔叔的名字给他起的名字是莫蒂默——而萨姆这个现名还只是十一年前,在南卡罗来纳州杰克森堡的海军陆战队新兵训练营里,才被加到他头上的,但他没有反对。他的狙击步枪仍在箱形的手提盒里,以防受到震动,他正在寻找一个好的狙击位置。现在他所站立的位置并不差,中士心想。他已做好心理准备,今天能有什么位置就什么位置了。他的步枪实际上与他的朋友霍默·约翰斯顿所用的那支一模一样,他与他的枪法也一模一样的好——他略胜一筹,他会迅速告诉问他的人,如果有人问的话。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一分队的步枪手二号,即弗雷德·弗兰克林军士长,他原先是本宁堡陆军神枪手训练营的教官,用他的巨型麦克米兰点五〇口径的手动步枪,他在一英里之外就能致人于死地。

“你觉得怎样,萨姆?”

“我喜欢这里,弗雷德。你去直升飞机停机坪后面的那个小山包怎么样?”

“我看很不错。回头见。”弗兰克林说完,把他的枪盒子扛上肩,起步就朝那个方向去了。

“那些人使我害怕。”罗迪·桑兹在电话里承认。

“我知道,但是他们中有一个离你够近的,你马上就能把他干掉的,罗迪。你就干掉那个家伙,孩子。”

“我会的,肖恩,”桑兹躲在沃尔沃大卡车装货的车厢里答应。

努南现在已经回到车上,他已拿到了另一个基站的钥匙,正在往那里去。开车到那里需要二十分钟——不,还不止,他意识到了。在这条A级公路上交通开始拥塞了。尽管他后腰上挎着手枪,他甚至还有警察的身份,但他车上没有呜呜叫的警报器和灯光闪烁的警灯——他立时勃然大怒起来,这是他本人从未考虑到的,是一个疏忽。怎么搞的,他们竟然把这事忘了?他还是一个警察

,不是吗?于是他把车开上路肩,打开表示紧急的双闪灯,手按着喇叭不放,开始从停着的车子旁边飞速冲上前去。

查韦斯没有做出多么强烈的反应。他非但没有让愤怒和恐惧显现出来,反而一味将它们压到内心里面去了。在克拉克的眼里,他本来就个子不大,现在更是又缩小了一号。“好的,”他最后终于开了腔,觉得嘴巴里干得要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一分队已经到那里了,或者应该已经到那里了。阿尔在指挥这次行动。我们是旁观者。”

“撒手交班了?”

克拉克动摇了,这在他实属异常。在他的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无声地告诉他,他最好的选择是静静地坐着,待在他的办公室里等待消息,而不是驱车赶到现场,明明晓得无力回天,却偏偏还要到那里去,眼睁睁地看着,这是折磨自己。他让斯坦利指挥行动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不能允许他的行动被个人的情感所左右。生命陷入险境的还不止他的妻子和女儿两个人,再说斯坦利也是职业高手,不用你去告诉,他也会做出正确的行动。但反过来,呆在这里干等,等着电话和无线电向他报告情况,则显得更加可怕了。所以,他回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他的贝瑞塔点四五口径的自动手枪,插进右侧后腰的皮带里。查韦斯,他看到,也已经带上他的手枪了。

“我们走。”

“等一等。”查韦斯拿起克拉克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第二分队的电话。

“我是普赖斯军士长,”电话里答道。

“埃迪,这里是丁。约翰和我马上就开车过去了。第二分队由你指挥。”

“是,长官,我明白。科温顿少校和他的弟兄与我们一样出色,长官,第二分队已经整装待发,随时等候着调遣。”

“好的,我已带上我的无线电。”

“祝你们好运,长官。”

“谢谢,埃迪。”查韦斯挂断电话。“我们这就走吧,约翰。”

这一次,克拉克叫了一个驾驶员替他开车,但他也碰到了努南正在遭遇的同样的交通问题,他也采用了同样的办法解决,喇叭长鸣,车灯闪烁,在硬路肩上长驱直进。这点路程本来只需要十分钟,他们结果花了双倍的时间。

“是谁?”

“我是警察局长弗格斯·麦克利什,”电话另一头的警察回答。“你是?”

“现在管我叫帕特里克·凯西就行了,”格雷迪洋洋得意地说。“你们跟内政部谈了吗?”

“谈了,凯西先生,我谈过了。”麦克利什是站在他的前沿指挥部打的电话,他听着电话,眼睛却看着斯坦利和贝洛,这里距医院有半英里。

“他们什么时候按照我们的要求释放犯人?”

“凯西先生,在这个时候,大多数的高官都已离开办公室去吃午饭了。基本的情况是,伦敦接到我电话的那几个人正在努力找到他们,把他们叫回办公室。你瞧,我还没能跟任何一个有权的人说上话。”

“我建议你告诉伦敦的人赶快把他们找回来。我并不是一个生性耐心的人。”

“我需要你保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员伤亡,”麦克利什接着与他周旋。

“除了你的一个警察以外,不,没有任何伤亡——到目前为止。但如果你采取行动反对我们,那种情况就会改变;如果你和你在伦敦的朋友让我们等得太久的话,那种情况也会改变。你明白吗?”

“明白,先生,我完全明白你刚才所说的。”

“你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此后我们就开始消灭人质。我们的货源十分充足,你是知道的。”

“你明白,即使你只伤害一个人质,那也将使事情的性质发生极大的改变,凯西先生。只要你越过了那条界线,我为你谈判斡旋的能力就将大打折扣。”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格雷迪冷若冰霜地回答。“这里,在我手中的有一百多号人,包括你们反恐头目的妻子和女儿。她们将会是第一个因为你的不作为而吃到苦头的人。你现在只有一小时五十八分钟的时间来释放关在阿尔巴尼和派克赫斯特监狱的每一个政治犯了。我建议你还是马上行动起来的好。再见。”电话就此挂断了。

“他的口气强硬得很,”贝洛博士说。“听声音像是一个成熟的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他还证实了他知道克拉克太太和查韦斯太太为何人。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职业高手,一个有着好得出奇的情报来源的高手。他可能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呢?”

比尔·托尼眼睛看在地上。“未知数,博士。虽然我们了解到一些迹象,知道有人在调查我们的存在,但这一下我们就再睡不安稳了。”

“好吧,下次他打电话来,我来跟他说,”贝洛博士说。“我来看看我是否能使他安静一点。”

“彼得,我是斯坦利,”彩虹五号对着战术无线电话说。

“我是科温顿。”

“现在为止,你们做了什么动作?”

“我把两名狙击手都派出去监视敌情和搜集情报了,但其他人我暂且都还留在身边。现在,我在等待一张建筑物的示意图。我们至今尚未有作案对象和楼内人质的确切数字。”电话里的声音在这里稍微停顿犹豫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响了起来。“我建议我们考虑把第二分队也调过来。这个建筑物很大,万一我们不得不进入楼内的话,只靠八个人很难照顾得过来。”

斯坦利点点头。“很好,彼得,我会下命令的。”

“我们的油料情况怎样?”马洛伊问,他的直升飞机在医院上空盘旋,他正在观察地面。

“足够再飞三个半小时,中校,”哈里森中尉回答。

马洛伊回头去看后面“夜鹰”直升机的货舱区域。南斯中士已经将滑行索取出来,把绳索一头的挂钩扣在飞机地板上的螺栓孔里。那件工作完成之后,他坐到正副驾驶员后面夹在他们两个座位中间的那个折叠座椅上,与其他每一个人一样,开始全神贯注地听战术无线电里传来的声音,他腋下的枪套里的手枪清晰可见。

“嗯,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海军陆战队中校说。

“长官,你认为——”

“我认为我一点也不喜欢,中尉。此外,最好什么也不要去多想,我们反而会感觉更好受些。”那个回答纯粹是废话,这架“夜鹰”直升机上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在这种形势下叫人停止思想,还不如去叫世界停止运转。马洛伊盯住下面的医院在观察,他在盘算如果要进行长钢丝绳救援或绳索滑降作业的话,飞机应该以多大的角度切入。他觉得,万一有此需要,他完成任务的难度似乎不是太大。

直升飞机居高临下,它为马洛伊提供了一幅极为有用的全景图,地面上的一切情况都能看见。汽车停得满地都是,有几辆卡车停在离开医院很近的地方,闪烁着蓝色灯光的是警车,它们已经颇为有效地阻断了医院周围的交通——而在其他地方,道路已经发生拥堵,至少在那些通往医院方向的道路上。与通常有的情况一样,那些离开医院方向的道路则是畅通无阻。就像变魔术一般,一辆电视转播车不知就从哪里钻了出来,在离开医院大约半英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拉开了架势,那里是一个小山坡的坡顶,还有一些其他的车辆也停在那里,或许是些好奇的看客,马洛伊心想。这类的事情始终存在,就像在二十九棵棕榈(4)

,始终看得到兀鹰围着尸体在转一样,非常无趣,但非常反映出人的本性。

波波夫听到了那辆白色的电视转播车的停车声音,他回头一看,车停的地方离开他租来的美洲豹的后保险杠十米还不到。转播车的车顶上有一个碟形的卫星天线,车还未完全停稳,上面的人就在纷纷跳下车了。其中一个马上爬到固定在车厢侧面的一个梯子上,支起那个角度奇特的碟形天线。另一个人则举起了手中的一台小型摄像机,还有一个人也出现了,穿上衣打领带,显然是一名记者。他与其他几人中的一个稍微聊了几句,随即转过身来,开始往山坡下面眺望。波波夫把头转回过去,不去理会他们。

终于到了,努南心想,他把车开到另外一个基站的路边。车一停他就跳下车,掏出那个技术员给他的基站钥匙。三分钟之后,他已上载完毕他的捣鬼程序。然后,他戴上他的战术无线电。

“努南呼叫斯坦利,完毕。”

“我是斯坦利。”

“好了,阿尔。我刚把另一个站也停了。现在,这里整个地区的手机通信应该全部都中断了。”

“很好,蒂姆。你现在就到我这里来。”

“收到,明白,我这就出发。”这名联邦调查局特工重新回到车上,并借机调整了一下他的无线电头戴式受话器,使麦克风正对着自己的嘴巴,把耳机尽量往耳朵里面塞。他上了车便启动车子向医院驶去。好的,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他心想,现在甭想用你们的手机了。

就如紧急情况下常有的那样,波波夫注意到,你无法判断到底正在发生什么。除了从赫里福德基地开来的两辆军用卡车外,目前可以看到的至少还有十五辆警车。他的廉价望远镜不足以使他辨清任何一张脸,不过在这之前,他们之中他近距离见过面的也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这支队伍的头目,这位前克格勃情报军官想,就算他到了这里,他也会待在某种形式的前沿指挥部里面,而不会抛头露面在众目睽睽之下。

有两个人提着长箱子,离开了有迷彩色掩护的军用卡车,或许他们是步枪手,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不见踪影了……他再次拿起望远镜,对了,他找到了,那儿有一个,就不过一个小小的绿色隆起,但它是刚才没有的。隐蔽得多么巧妙。他应该是一个狙击手,正在用他的望远瞄准镜观察窗户里面,收集情报,并随后用无线电向指挥员汇报。附近的什么地方,一定还隐藏了另外一名狙击手,但波波夫无法找到他。

“一分队步枪手二号呼叫指挥部,”弗雷德·弗兰克林在无线电里呼叫。

“一分队二号,这里是指挥部,”科温顿回答道。

“进入阵地,长官,正在向下观察,但我看不到一楼的窗户里有任何情况。三楼窗户的窗帘有点动静,像是有人在向外窥探,除此之外什么情况也看不到。

“收到,明白,谢谢,继续监视。”

“收到,明白,步枪手一分队二号通话结束。”几秒钟以后,休斯敦报告了相似的情况。两人都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地形,他们的伪装服很好地隐蔽了他们的位置。

“总算来了,”科温顿说。一辆警车刚刚赶到,开车人是送医院的蓝图来的。刚看过最前面的两张图纸,彼得的感激之情就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图纸显示,医院有数十个房间,大部分在楼上,任何一个房间都有可能隐藏一个带枪的人,所以,必须一个一个清查,把他们逐一清除干净——更糟糕的是,那些房间或许还都住了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即医院的病人,他们或许经受不了闪光震撼弹的惊吓,会被吓死的。现在,尽管他图纸到手情况明了,但给他带来的唯一的直接好处是,向他证明了这次任务将是多么棘手。

“肖恩?”

格雷迪转过身来。“嗯,罗迪,怎么啦?”

“他们来了,”桑兹伸手指了指。手指所指之处有身穿黑衣的士兵站在他们的军用卡车后面,军用卡车离爱尔兰人开到现场来的商用卡车不过几米之遥。

“我只数到六个,孩子,”格雷迪。“我们还在希望来十个左右呢。”

“现在不是贪心不足的时候,肖恩。”

格雷迪想了想,然后看了看他的手表。他分配给这项任务的时间是四十五至六十分钟。时间再多,他认为,会给对方太多的组织反击的时间。现在,他们离开他规定的下限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迄今为止,事情都是按照他的计划在发展。现在,路上的交通也应该已经被封锁了,但封锁的应该只是进入医院方向的交通,而不是离开医院方向的交通。他带来三辆大卡车,一辆厢型小货车和两辆小轿车过来,它们全都停在他所站立地点的方圆五十米的范围以内。这次行动的关键的重头戏还有待开演,不过这出戏应该怎么演,他的人都已胸有成竹。罗迪刚才说的是对的:这出戏是到了高潮大结局和胜利大开溜的时间了。格雷迪对他的部下点了点头,掏出他的手机,按了蒂莫西·奥尼尔的速拨号。

但电话没有通。他把手机提到耳朵边,他所听到的只是宣布电话没有正常接通的急速的忙音。火冒三丈,他按了结束键,又重新拨号……结果情况依旧。

“这是怎么回事?”他说,又试拨了第三次。“罗迪,把你的手机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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