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一路走好是哪一集(五爷一路走好天堂安息的句子)

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344更新:2023-04-03 08:12:28

五爷一路走好

在我们这儿,老人去世都说是老了。

我们乡下家里有老人,年龄过了七十岁,儿女们就商量着给老人搁枋(做棺材),害怕老人身体状况出现突发变化,事情料理不好,让人看笑声。

普通老百姓给先人搁枋木质首推柏木,其次松木,再次桐木,然后就是杨柳木。一般大小档,座子都用柏木,枋棺四周都是刻着二十四孝部分图案。

前段时间听说五爷病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每次回老家,碰到的第一个熟人几乎都是五爷,村里一年所发生的大事,几乎都是五爷告诉我的。

我心里默默祈祷着,五爷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再活多年是没有问题的。我还想着买上一副好一点的象棋,春节回家没事的时候把他唤出来,在太阳暖暖下杀上几盘。五爷爱下棋,有好多次听说跑到五六里外的羊坡村去找瑜洲去下棋,家里做好饭,到处找找不到他,天快黑实时回来,说是去瑜洲家。去年的有天晚上都九点半了,还不见五爷回家,家里人都着急,年龄大了,路上有积雪,打了多个电话,才知道他在几里外侄子家看下棋着了迷,也不知道了时间,家里人放心只外少不了埋怨。

我最喜欢听五爷谝早些年那些艰难经历和有意思的往事,了解先辈们的不易,我们才能更加珍惜当下。

其实五爷比我父亲年龄小,沾些老亲戚关系,辈份高,又是紧邻居,加之父亲走了多年了,每年春节回老家,见到五爷就比较亲切。

五爷的枋前几年就搁好了,大小档,座子都是柏木的,盖和箱板都是优质松木。五爷好事,人缘好,胶木那天前来祝贺的人比较多,坐了十多席宴席,光放的堆子炮空箱,前门院前,堆了一大摞子。

多年前,五爷家安装了公用电话,五爷就成了村里及邻村的义务传话员。不管谁在外面打电话回来,让捎话,约定时间接电话。他定会风雨无阻,及时准确的给传信息,这一跑就是好几年,无怨无悔。

前几天的一个早上,母亲打来了电话,说是五爷老了,啥时候入事再打电话告诉我,如果役情防控允许回来,就让我最好赶回去帮忙。

我接了电话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几乎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几乎全天,五爷的点点滴滴往事就像电影一样不停在脑海交替浮现。妻子和儿子听到这个消息也同样低沉,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晚上母亲告诉了我入事时间,她说村里好多年轻人都赶回去帮忙,希望我能回去帮忙。

时间很快临近,儿媳妇叮咛我回来之前先去做核酸检测,我心情复杂,虽然要回老家,但这次回去是又送走一位身边的长辈,送走后再回家就永远都见不到了。

按照疫情防控要求,五爷的丧事简办,不请吹鼓手,不让远路亲戚过来,所有人都佩戴口罩,保持一米距离。

我打电话给开出租的表弟,电话里告诉了行程,他说本市范围之内,有特殊情况是可以来往的。回去所经村子都扫码登记,工作人员都严格按照要求执行,特别是在我们村防控点,堂哥和几个邻居在值班,他们比其它防控点更严格,扫码登记更认真。没有因为是本村人而马虎大意,我心里很欣慰,正是你们基层防控人员的认真严格,才有我们农村的安全放心。

回到村里,静悄悄的,没有抑扬顿挫的唢呐声和颤动心弦,震耳欲聋的洋鼓洋号声,根本感觉不到以往过丧事的气氛。

把给母亲买的东西抬到家门口,大门挂着锁,不用问,母亲肯定是在过事的那儿帮忙。

院子里帮忙的邻居们都戴着口罩,我也一样,戴着帽子,戴着口罩,五爷家窑洞和房子多,在别人所指窑洞炕上找到了母亲,我全部武装,以至于母亲差点认不出来我了,邻居们热情打着招呼,招呼我吃饭,我微笑着回应,吃过了。告诉他们我先回家去放东西。

家里有母亲打理,开门后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进了窑里,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母亲说二哥送回来的面粉还没有拆线,我又给送回来了面粉,我笑了笑:“有的人愁的没啥吃,你还弹嫌面多的吃不了,只要我们儿女惦记着给你老送日用品,比啥都好。”

还没坐稳当,母亲就让我打开视频,她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到重孙了,她想见娃哩。儿媳妇听说她奶奶想见娃娃,立马让那臭小子成故事让太奶奶看,母亲看着那小子成捣着故事,嘴里叫着名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我又给大侄子发视频,想让我母亲看一看她西安的那个重孙子,遗憾的是视频没打通,她说我侄子前天晚上给她打电话时,她听到了娃的喊叫声。

我们村民风淳朴,一般知道村里老了人都会回去帮忙。这次正是二九寒冬,可是邻居们的帮忙热情丝毫没有减弱,山上墓地几个小伙子为明天的下葬做着准备,风力发电机风叶拖着刺耳的哨音,芦苇不停晃悠着,尘土击打在脸颊,模糊着视野,和好的灰浆一会就冻成一坨,可他们没有停下手头的活路,嘴里呼出一团又一团的热气,头上帽子下时不时滑下汗珠。

主家稍有空闲,就袭着一身白,望着通往山上的生产路,惦记着帮忙干活的那几个伙爷,吩咐准备热水,摆好菜碟子,笼屉捂着热蒸馍,稀饭在锅里翻滚。山上隐约可见三轮车透身,事主家都知道坟上干活的回来了,窑洞坐北朝南,院子很大,虽是隆冬,中午的暖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我们村里老了人入事这天,两点左右请亡灵,通常老两口子,走在前头的那位不用请亡灵,只有后边那个老人去世后,才会请亡灵。请亡都是亡故人的儿子抱着故人的照片(或灵牌),照片用深颜色包巾盖着,相跟同户里的一两个孝男,由村上一位熟知墓地的老人同行,还有吹鼓手不停吹奏来往,唤醒亡灵,让新故者得到那个世界里亲人照顾。

老坟前放下照片,揭开包巾,烧上一炉香,献上供品,点上几张纸钱,然后抱着照片,哭泣着从墓地返回,快到家时,不远处有其他孝男,在一个一边挂着白纱布供桌前等候着,请亡回来的锁呐声临近,迎亡灵的孝子们跪着也不同程度的放声大哭,长子接过照片,手里拄着桐木哭丧棍,另一手抱着照片哭着挪着步放到灵堂供桌上。

五爷是早去世的,就没有请亡灵这个环节。以前没太留意,这次是听对于乡俗比较熟知的争林哥对我讲的。

总管吩咐午厨准备一桌看饭,孝子先家祭(转饭)。做好的看饭有九碗,用方木盘端到大门口供桌上,一碗一碗往灵堂端去,后面跟着两个孝子,缓缓的迈步,孝子手里的播放机里锁呐声也是高亢嘹亮。端盘人踱步到灵堂门口时,孝男全跪起,接过饭,举过头顶,然后依次往后传递,都要举起这个虔诚的动作,传到最后的一个孝子,就摆放到供桌上。

孝子们灵堂前坐草也有顺序,从子辈年长着开始,依据年龄依次从后往前排,然后是孙辈,再次是重孙辈,孝子多的一直排到门外,对面女孝子也是一样依次往外排。

家祭结束后,就开始迎饭。

在这个当口,五爷儿媳妇雅云同侄子春炎去墓地扫墓,雅云婶手拿笤帚眉子,放下面纱哭着恓惶去上山上墓地,春炎披着孝服,戴着孝帽前面引路,上了窑背就停止哭泣,开车去的,一路不能说话,把墓窑地板从里到外扫一遍,然后哭泣下山,到灵堂上拄香,扫墓这个环节就结束了。

先迎五爷外家老表的饭,送来的饭也是九碗,有吃饭,也有看饭。吃饭有油炸塔麻叶子,九种油炸面生肖各自坐在塔麻叶顶上;也有九碗全用五花肉做的饭,看着有味口还扎势;九碗水果也可以,三五种差开或九种;九碗副食糖果也能摆饭。看饭是中看不能吃,有用罗卜雕刻的九种生肖,栩栩如生,再加上颜料的装点,更是逼真。还有用泡沫板拼装成的肉饭,用染料修饰一下,可以以假乱真,远看和真肉没两样。

迎老外家的饭要把供桌抬到村口,以示虔诚,对老外家人的重视。迎老外家饭,五爷家大儿子走在前,后面跟着一群孝男,跪着向老外家人磕头,老外家人把饭摆在木盘里,然后孝子跟着端盘人缓缓踱向灵堂,摆在供桌上,专门有年长妇女负责回饭,家里有老人的必须回饭,这是祭俗。

老外家饭迎毕,然后迎外甥的饭,依次是女们的饭,外甥女,侄女的饭。迎饭时都有平辈小辈孝男跪迎。

灵前炕上,有年长妇人,专门给来的孝子戴孝帽,发孝衫,不同辈份孝帽有所区别,亲侄子们和儿子孝帽上有麻棉,后面拉长牵,女们孝帽前有面纱。儿子,闺女都要穿白鞋或用白布幔鞋。重孙戴红孝帽或白孝帽戴红花。

灵堂前但凡有来客上香,孝子们都得跪谢,对方作揖回谢。

客人上完香,随了礼,就有人看客,让客人入席就餐。

有至亲至爱的亲戚,灵堂前哭灵,听着伤心,看着流泪,“借别人灵堂,哭自己恓惶”,拉都拉不起。

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喇叭就喊晚上奠酒时谁上奠礼,直接上到礼薄单上,奠酒时半晚上没有专人收奠礼。

客人们,帮忙的,孝子们坐完席,总管安排晚上和明天早上的事情,特别叮咛嘱咐看奠的争林哥,回去睡觉三点左右开始奠酒。

役情期间,没有吹鼓手乐人祝兴,没回去的孝子们坐在一起,上几个凉菜,来几瓶白酒,沏壶热茶,了解着彼此多年没见面的过往;几个铁哥们帮忙的,同样受到主人的热情款待,递烟_倒酒_端茶_劝捣菜。平时忙于生计,过事才遇上,谝的不亦说乎。

现在乡下人见面,很少有人讨论收成如何,地里的活路,似乎土地里的事成了久远的过往。

春炎是五爷本家孙辈孝子,他和我是发小,小学半拉子时候就随父亲进了城,相互间来往就很少了,这次都回来送五爷最后一程,我们遇见了。都年过半百了,也没有了年少时的城乡隔阂,彼此交流着过去的那几十年,坎坷,心酸,幸福,欢快都成了过眼烟云,余生健康快乐最重要。

母亲拿着手电搜寻着,人们都以为在找我,她说她在找我堂弟,四大不在家,冰锅凉灶的,她让堂弟和我一起回去睡热炕,“家有一老,就是一宝”,有老人在,在这寒冬里是温暖的。

我和堂弟睡在热炕上,谝了好长时间,他睡着了后,母亲睡了一觉醒了,她又和我说起了话,自然健在的那几个亲戚老人的情况话题最多,她又说起了五爷,她说五爷在最后的这几个月,忙火的就没歇气,虽然所有人都对他隐瞒着病情,但是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情况,把生命的最后余光抛洒给自己热爱的土地,为儿女们付出自己最后的努力,他倔强的同病魔抗争,那天还准备吃邻居家的喜宴,就在那天他就感觉到了剧烈疼痛,五爷睡倒了,短短十天左右的时间,五爷就走了,听到这儿我眼里就浸出了泪水。这时就隐约听到了锁呐的音乐,孝子们开始奠酒了。

我们村奠酒先从朋亲开始,然后老小外家人,依次是外甥,女婿,孙子,孙女,女们儿媳妇,侄子,最后快起灵时是儿子们奠酒。

灵堂一般摆两套祭,前后供桌上都摆满了祭品(副食,水果,油炸麻叶子,大献祈馍,纸钱),长明白蜡烛,香炉。前供桌那个香炉特别大,大凡来客都在前供桌上香。后供桌上供着亡者的照片。棺盖上那个油捻子长命灯从去世到安葬都要续满菜油,不能熄灭。

奠酒之前孝子们都要吃饭,看奠人声正腔圆,还要懂路数,知晓乡俗。

奠酒时锁呐伴奏,讲究缓缓挪步祭哀思。

奠酒孝子先在前供桌磕头上香,有恓惶的哭起来,手拄哭丧棍,从右边随着锁呐声缓缓走向后供桌,跪到供桌前,磕头把酒举过头顶,缓缓放下,倒入祭盆,旁边坐草孝子在纸盆子燃起一两张烧纸,奠撒三杯酒后,随着看奠人吆喝,慢慢站起身,手拄哭丧棍从左边转到前供桌,缓缓磕上三个响头,本孝子奠酒过程就算结束。有挽死缠哭恓惶者,看奠人几次喊磕头,起都无动于衷,就会有其他孝子强行搀扶起来,后面还有好多孝子要奠酒,赶起灵前就要孝子们都奠完酒。

有时时间不允许,就会有两个孝子或者四个孝子一同奠酒。

邻居家灵堂奠酒,我和母亲一直说着话,好几个月没见,母亲睡意全无,谈性正浓,我不忍心打断。母亲说我五爷病情诊断出来后,五爷的女子我会宁姑把我五爷,五婆领到上海,南京,西安好好逛了一圈,见识到了许多,品尝了好多美食。让五爷在最后的日子里,了却了美好的心愿。

旅游回来后,两个女就一直帮忙照顾五爷,也帮忙收秋,料理准备着后事。

那个从小在外婆家长大的外孙女芸芸,在五爷临终前十多天,一直守在身边。五爷去世后,芸芸消瘦了许多,坐草,伤心难过,不停哭泣,膝盖麻疼,走过路都踉踉跄跄,她一直把外爷外婆叫爷爷奶奶。

我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咚咚”几声穿天炮声唤醒了村里人,都知道快起灵了。

我赶紧和堂弟起床,母亲打电话通知二哥。

我们进五爷家院子时,已有不少乡亲扛锨掂镢不约而同来了,大门口有人拿着一大袋口罩,没戴口罩发口罩叮咛戴好,没戴好口罩的劝解戴好。

这时天还是黑咕隆咚,灵堂前还在奠酒。

有人倒着茶水招呼着乡亲,挨个发着香烟,争林哥灵堂前吆喝奠酒的声音不断穿透凌晨的暗冷。

五六里后凹里的乡亲都赶上来,相互间打着招呼,准备起灵前的准备工作。

灵柩所要经过的路边大门口,都准备好了一小堆柴禾。

天稍微透亮,总管喊起,年轻人往灵前走,准备起灵。

供桌靠边,撤走不用的所有东西,年壮,年轻小伙子们都往灵柩前靠拢,年长者指挥着,出门时灵柩大头朝前,出门后小头朝前。临走时望一望生前几十年的家园,扭头走向天堂。

孝子们的哭声伴着灵柩抬到后场里,吆喝着抬高,好让孝子英军叔从下钻过,摔破烧纸盆子。

灵柩抬上盆缘停车场三轮车里,同样小头朝前,套上棺罩子,缓缓启动。

路边大门口柴禾全部燃起,用火光送走灵柩,冲散晦气。

孝子们和没拿工具的乡亲,扛着花圈,撵着灵柩,赶往山上墓地。

安葬五爷用的是机械,可是乡亲们积极踊跃参与安葬,送老人最后一程。

下葬时还是小头靠墓窑里,大头朝墓窑口,灵柩入墓窑后,调整好方位,先放献食罐,五谷杂粮,长命油灯,招财树,金山银山,小桌椅板凳,茶具。

封墓口,然后用钩机挖土填埋。

所有送葬人都默默注视着,老人就这样了却了最后余晖。

插入招魂幡,坟包以此为正,坟包拢起,全墓的把坟包全圆,争林哥破开嗓子喊着孝子磕头,有人转圈发烟。坟包全好,垒好供桌。全墓乡亲陆续下山。

这时孝子们插哭丧棍,转圈插花圈,开始烧纸,放炮,谢土神。这时哭声一片,最伤心的还是芸芸,声音都嘶哑了。

我也随着人流下山,听到哭泣声,我也眼睛酸涩潮湿,心里默默祝愿:五爷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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