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TVB影视大全人气:751更新:2023-04-25 23:29:44
那年月 那时代 那些事
情意绵绵的老照片
前几天在家清理旧书报、旧画册,竟意外发现了一张字迹模糊且已泛黄,风行于上世纪60年代的旧歌片(用相纸翻拍而成),瞬间,记忆又把我拉回到那难忘的少年时代。
我是个既不识谱又五音不全,生就一副公鸭嗓子的歌盲,却偏偏喜欢听歌,偶尔也哼唱几句。记得读小学四、五年级时特别喜欢看电影,像《洪湖赤卫队》、《红珊瑚》、《刘三姐》、《苦菜花》等,对片中的插曲更是百听不厌。每当新电影上映,片中的插曲又好听,立马就有人将这些插曲印制成歌片,在街边铺上布或报纸将歌片摆在上面叫卖,有的歌片上还印有男、女主角的剧照。只要听说有新歌片上市,我们几个喜欢唱歌的同伴就相约上街去寻找卖歌片的地方,一旦找到,大家蜂拥而上,在里面挑选自己喜爱的电影插曲歌片或其它好听的歌片。当时花几分钱就可买一张歌片,选购好后揣在身上,回家夹在日记本里,不时翻看哼唱算是一种精神享受。
光有歌片,不会唱咋办?于是就去找高年级或中学里懂音乐的同学教我们,慢慢地竟也学会了不少电影插曲,像《刘三姐》中的“只有山歌敬亲人”;《五朵金花》里的“阳雀飞过高山顶”;《枯木逢春》里的“重逢”等等,虽然不懂歌中蕴含的情意,只觉得好听,还蛮享受。不少的电影插曲我就是那时学会的。在唱这些流行歌曲时,不禁思忖:是哪个行家竟能谱出这么好听的美妙歌曲?看过歌片后,就记住了这些音乐家的名字,其中首推为电影《刘三姐》、《五朵金花》谱曲的雷振邦;还有创作《红日》插曲“谁不说俺家乡好”的吕其明;为电影《阿诗玛》主题曲 “马铃儿响来玉鸟儿唱”谱曲的罗宗贤;此外贺绿汀、徐沛东、何庆远等音乐家都是当时家喻户晓的谱曲高手,他们谱写的歌曲已飞入寻常百姓家,相信当今七八十岁的耄耋老人对此一定记忆犹新。
我的二哥刘志森当时正读大学,与我恰恰相反,不但长相比我强,识谱能力也远胜于我,且唱起歌来悦耳动听。记得那年放暑假,我从街上买回几张歌片,二哥拿过去不一会就能唱了。到了晚上我与街坊的男女学生们就围坐在地坝,听他唱才学会的爱情歌曲“康定情歌”,悠扬的歌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在座的女高中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哥,那眼神仿佛告诉我她们非常崇拜而且喜欢二哥。当时我还天真地想,这里面会不会有我未来的二嫂呢?
在学校我们同学之间还互换互赠歌片,互赠的歌片背面写上“赠XXX同学,愿我们的友谊长存”等字样。记得读小学五年级时,我与一位挺斯文,面容姣好的女生同桌。一次,偶然得知她极想买一张电影《柳堡的故事》插曲“九九艳阳天”歌片,但一直没买到。此后,我就四处打听满街寻找这张歌片,终于有一天,在沙坪坝三角碑买到了这张歌片。第二天上课时,我从衣袋中掏出歌片递给她,内心狂跳涨红着脸嗫嚅道:“这张歌片,送给你。”她看了我一眼接过歌片,见正是自己想买的那一张歌片,立刻绽开笑容,接过歌片的一刹那,一朵红云飞上脸颊,旋即低下头轻声说:“谢谢你!”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送礼物给异性。
那时,不但我们小孩喜欢歌片,年轻人也同样去街上选购歌片,拿回家学唱,尤其是恋爱中的青年男女更是专挑情意绵绵的爱情歌片,或送给恋人或一起学唱,那情景一定既温馨又浪漫。许多少男少女就是唱着“小妹妹唱歌郎奏琴”,“哥有心来妹有意”、“满山的葡萄红艳艳”、“想妹一天又一天”等爱情歌曲坠入爱河,并最终步入婚姻殿堂的。
轮 渡 往 事
拥有两江的重庆是全国桥梁最多的城市之一,那么,在没建成这些桥之前,市民是如何过江的呢?答案只有一个,坐船。这种专门运送乘客过江的船叫轮渡。当时我家住嘉陵江南边的沙坪坝区,若要去江北必须坐轮渡。在修建石门大桥之前,重庆轮渡公司在嘉陵江边的石门中渡口设有一码头,轮渡往返沙坪坝中渡口——江北盘溪之间。上世纪60年代,由于家庭贫困,没钱买煤炭,笔者就背着背篼到江北造纸厂捡煤炭。当时轮渡的票价是4分钱买一张,船票上用黄色正楷字印着重庆轮渡公司船票的字样,船票长约6公分,宽约2公分。上船时,乘客手捏船票,将票前端递给检票员,检票员将票前端撕掉,乘客上船。若每天一去一回两趟就要花掉8分钱,这在当时是一碗小面的价钱,相当心痛。坐过几次后,我渐渐看出有机可趁,上船时检票员将票前端撕掉,我就将另一端留下来揣好。返程时我就将撕去前端的票捏在手中,而将完整的另一端递过去给检票员撕,嘿!居然蒙混过关了。这样一来一张船票就可用两次,等于享受半价优惠了。我还发现,很多乘客上船后都将撕去一小半的船票随手扔掉,于是我就去捡来保存起,待收集到一定数量的废船票,就用浆糊将两半截废票撕掉的那一端对接粘牢,于是就变成了一张完好的船票了(检票员一般不刻意去检查船票),我就堂而皇之的拿去乘船,居然没被逮住过一回,一个月下来,竟节约了两元多,当时可以买20斤大米了。现在想来确实不应该,起码有不诚实之嫌。但那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
由朝天门开往弹子石的轮渡曾经发生过一起特大翻船事故,死亡一百多人。事故发生在1961年夏季的一天早晨。这年夏季长江发生特大洪水,江流迅疾,江面比平时宽了许多。上午八点过,渡轮泊在朝天门码头装客,急于过江的乘客匆匆登船,不一会就载了满满一船人。这时一个挑蔬菜的农民也急匆匆往码头上赶,不小心将身旁穿衬衣男子的衣服刮破,该男子抓住箩筐要农民赔偿,农民说:“我要赶到河对面去卖菜,到船上去说,等会船开了,又要等一班。”男子却不依不饶抓住箩筐不松手,说:“没得恁个撇脱,不赔,你休想走!”两人正纠缠不休,只听一声汽笛响,轮渡启航了,农民大骂:“你个龟儿子,我赶时间过河卖菜,赶脱了船,啷个办!”
此时渡轮已渐渐驶向江心,两人正扭扯间,只听岸上一片声喊:“糟了,船翻了,渡船翻了,快救人啊!”码头上的警笛骤然响起,声音十分凄厉。抓扯的两人停住手一齐向江面望去,只见刚开出去的渡船倾覆在江心,顺水漂流,隐约间可见无数的人头在江水中攒动,随着汹涌的长江水向下游漂去,为数不多的落水者还在水中拼命挣扎,但不一会就没入江水里不见踪影。两人看得目瞪口呆,猛然醒悟过来,农民一把抱住男子说:“好险、好险,幸好我们没上那班船才捡回一条命,走,喝酒去,我请客!”于是两人手拉手往回走。“福兮祸所依 祸兮福所伏”,信哉此言。
当时 , 重庆这一特大长江翻船事故惊动了国务院,国务院立马下文,责令重庆市政府采取有效措施,确保轮渡安全。重庆市政府责成轮渡公司严令轮渡不得超载;凡是江水超过警戒线水位一律封航,任何船只不得出航;乘船必须穿救生衣。此后,这类事故就再也没在重庆两江发生过了。悠悠往事,感慨良多,人啊,活着就是幸福的。
欢欢喜喜结个婚
1969 年12月我告别年迈的母亲和故乡的山水,到万县(今重庆万州区)走马区走马公社渡河大队当知青。八年多的知青生活枯燥又单调,沉闷的生活让人几乎窒息,唯一有点乐趣的就是经历的几次农村的婚嫁场面,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我们生产队陈队长娶媳妇的热闹场景,至今难以忘怀。
那时的农村还比较闭塞,封建意识也相当严重,从来没有自由恋爱一说,一般是由亲戚或熟人互相牵线搭桥,认为双方各方面条件(包括长相)相当才去说合,我队的年轻队长姓陈,人长得挺帅,浓眉大眼,身体壮硕,又是党员,说媒的自然是络绎不绝,踏破了门槛。左挑右选最终看上了二十里外新胜公社一姓唐的女子。此后双方互有往来,但凡双方亲戚的红白喜事,便是两人见面不可多得的时机。当然,有时男方也主动去女方家干点农活,以此互相了解,培养感情。
农村办喜事一般选在秋收过后,一来农闲,二来粮食充足。在此之前,女方得给出嫁闺女置办嫁妆,照规矩,女方须准备全套床上用品,包括衣服、铺盖、蚊帐、鞋袜、箱子、脸盆等等。男方则打造家具,修造房屋,若是旧房须粉刷一新,家具则一律刷上红油漆,床一般是用比较扎实的柏木打造,讲究点的还雕上花纹,绘上喜鹊、鸳鸯等有喜庆寓意的图案。一切准备就绪,双方就选定良辰吉日,据说还要将双方的生辰八字拿给去合,根据八字来选定吉期。日期选定后,男女双方就去公社领取结婚证。接下来,男女双方各自紧锣密鼓的做办喜事的准备工作。
如果说办喜事男方热热闹闹、喜气洋洋,那么女方家就笼罩着冷清,悲凉的气氛,毕竟家中突然少了一个全劳力和喂猪做饭的主要帮手,失落感可想而知,真是一家喜来一家悲。男方在交了一定数额(一般是几百元人民币)的彩礼后,就可名正言顺的娶一个成年人来家中作媳妇和挣工分。我们陈队长选定的吉期是旧历9月15日。
记得1971年9月15日一大早,我和另外两个男知青就起床了,我们受邀加入迎亲队伍(事先我们拿麦子去磨面坊换了几把挂面作为贺礼送给陈队长)。来到队长家,院子里煤气灯闪着喜庆的光芒,请来的吹鼓手也坐在地坝或嗑瓜子,或抽纸烟(农村人叫“棒棒烟”),或喝茶,由于要去女家抬嫁妆,男方事先准备了十几根杉杆。约摸八点钟,迎亲队伍出发,我们抬嫁妆的就扛着杉杆上路。照农村习俗,家中的兄弟一般不参与迎亲,姊妹则必须去,迎娶未来的嫂子或弟媳。大队人马翻山越岭走了大约两个多钟头,才到女方家。胸前戴着大红花的新媳妇,满面笑容地给来客递烟,送糖果、花生、瓜子。此前我也见过新娘子,她苗条的身材,清秀的五官,笑起来特别好看,就像古诗描绘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样,是个标准的俏媳妇。
匆匆吃罢午饭,捆绑好新娘子的嫁妆,迎亲队伍就准备启程了。猛地,地坝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吹鼓手也鼓足腮帮子拼命吹起唢呐,声震原野,我看见站在新娘子身边的老母亲猛地抱着出嫁的女儿放声痛哭,新娘子也偎依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其场景催人泪下,我也不禁鼻子陡然一酸,眼泪差点涌出眼眶。千不舍万不愿,女儿最终也只得告别老母亲,跟着迎亲队伍迈向她的新家去创造自己崭新的生活,生儿育女直至终老异乡。
与来时不同的是迎亲队伍中多了几位女方的姐妹,她们也穿着崭新的花衣服,但极少说话,跟着队伍只是机械的迈着步子。一路吹吹打打,返回走马渡河大队(农村习俗,迎亲的队伍去的路上是不吹打的,回来才吹打)。在路上我数了一下,共有十来个抬盒,都是女方的被子、箱笼、闺房物件等,我也抬了一个抬盒,两床被子叠在一起,感觉轻飘飘的。近两个钟头队伍来到一条河边,过了河就到我们生产队。渡船在河对面,我们大声呼喊,让船快过来,哪知等了半天船没有动的迹象,我们晓得,船老板是有意的,于是大家高声喊:“船老大,快过来接新媳妇,给你一盒棒棒烟”,船这才慢慢摇过来。船一靠岸,新娘子夫妇登上船,新娘子拿出一盒纸烟双手捧给船夫,船夫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并不点烟,戴着大红花的陈队长拿出火柴欲点,船老大头一歪不予理睬。新娘子也懂,赶紧拿过火柴说:“老伯,我给您点。”船老大这才扭过头,新娘子红着脸划上火柴,点燃烟,船老大吐出一口烟露出得意的笑容。双手划着浆,唱起了山歌:“好久没到这方来,这方的妹子长成才哟。”
回到陈队长家,他的母亲站在堂屋门口(陈队长的父亲已过世),新娘子赶紧上前脆生生的喊了声“妈”,老人家喜笑颜开,顿时两眼眯成一条缝(这场景和新娘子母女离别时相比较真是冰火两重天),“呃”回答声满是欣喜和甜蜜,仿佛空气中也散发出阵阵甜味。接下来就是吃席,城里叫吃喜酒。按规定八个人一桌,我们三个知青坐在一起,菜品瓜菜较多,只有几碗肉,我发觉夹菜时只要哪个带头说:“请”将筷子伸向碗中去拈菜,大家准会先后去拈那碗菜,这时有人将筷子指向一碗扣碗说:“请”,大家纷纷伸筷子去拈。说时迟那时快,我旁边一个知青的筷子直指巴掌大的扣碗肉(其实就是烧白),不知有意或是无意,要命的是他一筷子竟穿了三大块肉放在碗里。因每碗只有八块肉,结果后伸筷子的两个人在碗里捞了半天竟一无所获,悻悻然道:“啷个差两块扣碗块肉呢?”陈队长得知,赶快叫厨房送来两块扣碗肉才算解了这尴尬场面。
晚上闹洞房也带有乡村风味。闹房的主力自然是队长的兄弟或堂兄弟,新娘则腼腆地坐在床沿,低着头,任由叔叔伯伯们打趣、调笑,就是不开口。队长的小姨妹倒开通,说了些叫叔叔伯伯们多多照顾姐姐之类的话,几个男青年趁机说:“那你干脆也嫁过来嘛,你两姐妹更好照顾啊!”羞得小姨妹双手捂脸跑出房去了。陈队长赶紧打圆场说:“我们请知青们唱歌好不好?”社员说:“老刘喜欢唱歌,叫他唱。”我说:“好,我唱一首电影《刘三姐》插曲“只有山歌敬亲人”,“多谢了,多谢四方众乡亲,我今没有好茶饭,只有山歌敬亲人。”随着我的歌声飘荡在夜空,农村娶媳妇的场景终于拉上了帷幕。
作者:重庆29中退休教师 刘志渝
2020年5月24日于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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