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高飞|意识形态炒一盘淡菜

引子：“飞行是人类永恒的梦想。”

一个成功的电影角色体现在叙事中，往往离不开一种有效的人物成长。这种成长在叙事的首尾两端形成了明显的区别，主人公或是在道德上发生转变亦或者通过某种生命的历练建立了人格的完整性，几乎所有的故事都在书写着同一种“英雄的成长”，在约瑟夫·坎贝尔的《千面英雄》一书中作者更是将其喻比为“千面英雄实则是千人一面”。

儿童成长类电影则更为直接地将这种成长当做影片的主题进行直接书写，虽然成长的模式大同小异但是在不同国家的儿童成长类电影中其折射出的社会问题与意识形态则独具个性，诸如伊朗的《小鞋子》、日本的《千与千寻》、中国的《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和美国的《南国野兽》等，这些影片的叙事通常以一个“孩子的冒险”为出发点，在文本中又将社会问题与民族精神进行了整合，影片在记录儿童成长的同时又触发着一定的社会思考。

电影《伴你高飞》同样是这种经典范式下的一次温情创作，影片讲述了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女孩被父亲接回农场生活，善良的她在一次意外中发现了一窝野雁蛋，并随后将其抚养长大。眼看来到大雁南迁的季节，小女孩和家人们大胆决定用飞机带领这群野雁进行一次“人工迁徙”，而这一英勇的个人行为最后却引发了巨大的社会关注的故事。电影为观众展示了两种成长与陪伴——即父亲和女儿的陪伴与女儿与野雁的成长，这两条线索相辅相成并互为对照，在此叙事基础上影片也反映了生态环境在人类工业化进程中遭到破坏的社会问题，而对于这两方面的叙事表达该片也成为美利坚意识形态的一次鲜明体现。

一、 人与人之爱，人与自然之爱

电影《伴你高飞》给予观众最直观的感受是两种情感体验极为温情、大方，这种风格通过电影化繁为简的写作方式呈现出来。与90年代好莱坞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多数影片不同，《伴你高飞》抛弃了复杂的叙事技巧，在场景的选取上也落落大方，“天空”“原野”和“仓库成为本片烘托叙事营造出童话般温暖感觉的重要景观。

在叙事上，电影分为前后两条线索，而这两条线索其本质又有着相同的表达。小女孩艾米在车祸中失去了母亲，丧亲之痛成为艾米心中难以割据的一片阴影。当她随着父亲来到农场生活时，新的环境对艾米形成了新的挑战，同样这也是艾米父亲的挑战。艾米习惯了与母亲的旅行生活，当她来到农场时，回归最初的房屋为她带来了习惯上的冲击。当她第一次走进父亲的小屋时，她对房间内神奇古怪的道具和工艺品感到惊讶，这也体现出她与父亲之间的陌生感。

习惯了同母亲的生活，当她再回这里却已经丢失以往的记忆，现在她不得不重新接纳过去因为父母离异而割断的亲情联系。与母亲的生活让她习惯了对“安全”的把握，当她看见父亲在天空中滑翔最后又一头栽在地上时显然这种“冒险”是对她过往经验的一次接受挑战。在正式回到父亲身边生活后，艾米又将同新的人际关系打交道，这包括其他异性长辈、“后妈”角色的苏珊和父亲本人。这种隔阂的扩张与消除则牵引出影片的第二条线索即艾米成为一名“雁妈妈”的经历。

野雁的成长与迁徙在影片中成为艾米消除人际隔阂并逐渐成熟的鲜明对位。当艾米觉得无法融入这里的环境时，野雁蛋的发现为艾米提供了一个得以换位思考的契机。艾米从雁蛋的身上看见了自己失去母亲而身处孤独的影子，回想起父亲拒绝工人开发森林的解释艾米也开始理解了父亲同样想给予自己一个有所依靠的生活的用意。当艾米决定抚养野雁时，她的身份便成了孩子与家长的双重并置，这种角色的并置为她的成长提供了动力。在野雁的抚养中，新的人际关系也通过这个机会逐渐由冷变暖，长辈对艾米的陪伴恰似艾米对小野雁的循循善诱，当艾米从这种陌生的关系走向感同身受时，影片中的“小野雁”也变成了一个等待飞翔的大雁。

决定帮助野雁迁徙，这象征着艾米将与从未离开过地面的雁群一同飞翔，这是一次浪漫、人道与英雄主义的成人礼。艾米与父亲在森林中寻找因为受伤而迷失的野雁隐喻着父女的亲情之爱慢慢填补了艾米受伤的内心一面，当手电筒的光亮照在野雁身上，就好比艾米也被这份在乎照亮了内心，因此才得以有勇气继续完成这段飞翔。当父亲因为意外坠落地面时，艾米在父亲的鼓励下带领雁群回到了南方。这是一个女孩的独自历险，它代表着英雄黎明前的征程，当她同雁群安全返回时，人物的弧光便建立完成，成人仪式也就此结束。

影片的明暗两条线索犹如卡农的曲式相互伴随直到影片末尾，在这种陪伴与成长中我们看到了人对自然的爱就如同人类自身的亲情，影片也借此对生态问题表以人道主义的观点，并对工业文明的过度开发提出批判。

二、 意识形态的笔触

在不同的儿童成长电影中可以看出不同国家背景的影片叙事中对于儿童成长所隐藏的不同意识形态的影响。影片中的“冒险”在现实背景中看起来是一个难以实现的，具有一定童话色彩的事件。整个“飞行”的计划没有通过政府的审批，计划凭借父亲“发明家”的身份建立技术凭据，然后通过亲友的协助和出于一种人道主义的精神立场便实施这场从南到北的漫长飞行。

影片散文式的观感有一部分便来自于导演对于情节戏剧性的削弱，电影实际并未给予主人公更多的自然冒险也并未展示更多训练中的磨难，艾米以一种“天才”的方式，驾轻就熟地掌握了飞行技能，其计划的阻碍则往往来自于“警察”“猎人”“开发商”等人类角色，但是最终艾米等人还是通过伟大的“冒险精神”通过努力完成了梦想，并协助媒体似乎对社会造成了一定的正面影响。

影片有趣的一点在于，父亲目前所生活的国家为加拿大，两人相当于在加拿大通过伟大的“美国精神”完成了一次征服。在阿都尔塞看来，意识形态无处不在，它包含了对现实的一切再现和一切社会惯例。电影通过对于儿童成长的叙事描写侧面体现了美国精神潜在的文化霸权，而这种所谓的“成长冒险”在笔者看来放到一种意识形态的视域中看难免是带有一定的色差的。

结语：

电影《伴你高飞》为人们讲述了一个简单但又情感夯实的故事。它更像是一碟清炒，不用太多的叙事技巧，集中的人物与辽阔的视觉景观便为人们建立起一个柔软又干净的情感体验。观看这部影片，人们很容易想起童话中的历险记，毕竟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曾有过一个渴望飞行的梦想。